他似乎俯下身,观察景云歌到底有没有睡着。
温凉的气息呼在景云歌的眼睫上,带着他的降真香气。
真好闻。
小姑娘的耳垂开始发烫,睫毛也下意识颤动。
苍定野很轻地笑了一声。
完了,她想,苍定野那么聪明,一定发现了。
正想着怎么睁开眼给自己打圆场,就听到苍定野道,“真的睡着了啊。”
他慢慢撑起身,低头继续给景云歌擦头发。
景云歌有点想笑,但是又不能笑,自己竟然把苍定野都骗过去了,小姑娘心里得意得很。
终于把头发擦干,苍定野净过手,望着床上的小姑娘,叹了一口气,轻轻为她把锦衾盖好,又吹灭了灯。
寝殿里霎时暗了下来。
苍定野躺在她身边,纠缠了一晚上的降真香气霎时浓烈起来,黑暗中,小姑娘悄悄红了脸。
她想起昨天下午在书房时,无意中摸到了苍定野的腰身。
手感好像还不错。
但是当时太紧张了,只摸了一下,就赶快移开了。
想再摸摸。
之前爹带兵打仗受了伤,娘给他换药,有次景云歌无意撞见,就看到娘笑着在爹的腰间结实的肌肉上摸来摸去。
当时景云歌很不解,爹伤的明明是胸口。
娘面不改色地解释:“歌儿,你还小,你不懂,这是夫妻增进感情的办法。”
爹在她俩身后哈哈大笑。
……所以,夫妻之间就可以摸吗?
景云歌心动了。
她实在是太好奇那个触感。
而且,反正苍定野以为她睡着了。
于是她做了迄今为止最胆大的一件事。
装作熟睡翻身,一把抱在了苍定野的腰间,然后悄悄揉了上去。
哇。
不得不说,手感真的很好。
但是太瘦了,虽然肌肉分明,却只有薄薄一层,摸着有点心疼。
苍定野:“……”
他抬起手,犹豫片刻,到底是没有把那双不安分的小手拿开。
想摸就摸吧。
认命地叹了口气,他闭上眼。
不知过了多久,小姑娘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最后搭在他的腰腹间不动了。
呼吸也变得绵长而匀称。
苍定野轻声唤,“云歌?”
没动静。他垂眸,小姑娘把脸埋在他的肩窝中,只露出半边瓷白的侧脸,长而浓密的睫毛垂着,安静而恬淡。
苍定野抬起手,轻轻把她的手臂移开,又把枕头垫在她的颈下。完全抽出身后,他慢慢撑着手臂坐起来,把自己挪到了床边的轮椅上。
推门离开了内殿。
听到房门再次关上的声音,一直“熟睡”的景云歌睁开了眼——
抿着唇,小姑娘委屈巴巴望向门口。
她就知道,苍定野今天这么好说话,绝对没那么简单!
果然是想先把她骗睡着,再回书房。
景云歌很失落地低下头。
这人宁可睡在书房那个又硬又窄的小榻上,都不愿和她接近。
到底是多么不喜欢她嘛……
小姑娘越想越烦,半分睡意也无,干脆坐起来,对着两个并排在一起的枕头生闷气。
值夜的剑兰听到声音,举着烛火走进来,见景云歌抱着被子愤愤坐在床头,“夫人,怎么了?”
“没事。”景云歌闷闷不乐地,“只不过是惹人讨厌了而已。”
看到被景云歌扔到角落里的枕头,剑兰方后知后觉:
“夫人是在生君上的气?”
景云歌别过头,算是默认了。
“可是,夫人……”犹豫了一下,剑兰小心翼翼道,“自从大婚开始,您一直是与君上分房睡的。”
景云歌愣了一下。
“从大婚开始?”
剑兰把头埋得更低,“是。”
“为什么?”
剑兰摇头。
景云歌很无措地环视四周,方后知后觉,寝殿里确实没有半分苍定生活过的痕迹。
她想起那枚被撕碎的护身符。
还有压在木匣底下的和离书。
小姑娘愣住了。
原来不是苍定野不愿意和她接触。
……而是她早就把他推开了。
心口仿佛堵了一块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
沉默了一会儿,景云歌才开口,“我想去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