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中一中规中矩家屋有客上门,辰时一早,天蒙蒙亮。
家中主人,正是府库管家,见来客是思康,身旁另有默陪伴,两人身后各有跟班,青阳,延礼。
思康请来位大夫。
一下子忽来了五位客,管家惊讶不止。
“少卿这是?”
思康替默解释:“庾捕头相助我们查府库走火。”
“老幺可醒了?让大夫给他看看有无伤到何处。”
被思康这样一言,管家云里雾里了。
“少卿已经差人来看了,怎又请大夫?”
“我何时?”
默瞬时警惕,不等思康讲完,默横手一推门闯入。
“庾捕头。”
思康本想叫回默,未等管家邀请,默早已进屋了。
“失礼了。”思康为难的跟上默行动,延礼向管家微微躬身施礼后跟上思康,青阳对管家耍滑笑着才一步一步跟在最后。
床边凳上已坐了王傅成渝,思康甚感意外。
“成渝?”
“思康。”
王傅成渝笑看思康,早知思康会来,早早便来老幺家中等着。
“原是你来为老幺看病,此时你应在家里休养,怎来此处?”思康不解。
“我本是去找你未找到,后听三郎讲府库走火了,我想你定会为这事奔波,便来帮忙。”王傅成渝讲的极其坦然。
思康自然信了,自认为是方寅告知了王傅成渝,忽想起默与王傅成渝两人并不相识。
“庾捕头,这位是成渝,我至交。”
“成渝,这位是六扇门庾捕头。”
默与王傅成渝单单照了一面,看着彼此,不语。
“就是你假借方郎君之意,偷摸为人看病。”
默直言快语,王傅成渝惊愕,思康又为难起,替王傅成渝解释。
“庾捕头,成渝是为了帮我。”
王傅成渝起身,对默浅笑着却也语气冷淡。
“我事先来并未告知思康,让捕头误会了。”
默瞥视了王傅成渝一眼后,目光落去床上昏迷的老幺。
“可有醒过?”
王傅成渝自知默是在问他,并不回应。
思康看向王傅成渝,轻声提醒:“成渝。”
王傅成渝才缓缓讲道:“他脖颈受了伤,才是昏迷,还未醒。”
思康请来一旁候着的大夫。
“劳烦大夫为他治伤。”
“少卿客气。”
大夫欲要上前一步,犹犹豫豫难以下脚。
好在思康察觉了床边已被王傅成渝和默挡住。
思康看着默,请道:“庾捕头,我们出去说,别扰了大夫。”
“好。”
默转身出了里屋,随思康去外厅,王傅成渝一同跟上思康,这才让大夫走近床边卸下药箱为老幺诊伤。
王傅成渝看向思康,直言起。
“老幺一时半刻清醒不得,府库走火暂时从他口中问不出。”
思康也顾虑着老幺昏迷的事,思索说起:“他毕竟是那晚值守的人,为何走火,他多少会知晓。”
“舶来品清点了?”
管家回应思康所问:“都看了,清点了三趟,被烧了多一半,只剩几箱舶来品没烧坏了品相。”
仅这些,如何出售赚高价,怎分给曹福禄合伙钱,思康难免担忧,复问管家。
“剩下的舶来品放在了何处?”
“找了间避光小屋存放。”管家回道。
思康颔首赞同,随即看向延礼。
“你跟管家去一趟,将房钱付了。”
“知道了,郎君。”
管家领着延礼出门。
“郎君这边走。”
默瞧了一眼里屋大夫脱去老幺脖颈上一角布料,露出伤处紫青淤肿,忽想起王傅成渝片刻前所言,默猜疑起。
“那晚只他一人守着府库,却在走火后,好好大活人,无端昏迷,怎瞧那伤也是被他人打的。”
思康顺着默视线,望去里屋,见了老幺脖颈上肿胀的伤,大夫正为老幺脖颈伤处敷上药包。
想起管家曾说的,思康猜测道:“走火时,老幺已昏迷在府库门前,当时未曾检查他身上的伤,如今看来,老幺受伤并非昏迷摔倒被火灼伤造成,到像被外力击打。”
王傅成渝也察觉了伤处异样,不禁疑心。
“当真有人打晕老幺,趁机潜入府库纵火。”
若应了王傅成渝所言,思康甚感人心歹毒,不免惊疑。
“府库走火,绝非意外,或许人为。”
青阳惊呼:“何人大胆烧毁皇家府库!”
假使人为,偷摸纵火,不知是何人出手,打哑谜,可当真有意思极了,默顽笑起,瞧着思康才问。
“方郎君,是有跟人结怨?”
“庾捕头之意?”
思康本不解,忽明了,唯独一人会针对他,思康转念又想,他已心想事成,又怎会再对他算计。
默见思康刹那不语,试探说道:“方郎君是有人选了。”
王傅成渝担忧紧盯思康。
里屋大夫猛然惊叫,外厅四人一瞬回头只见有背影翻窗逃跑,床上人去空空。
一袭红影跃上,矫捷跳窗。
“庾捕头。”思康本意要提醒默跳窗危呼,然早无了默身影。
思康肃穆看着大夫瘫地哆嗦,瞧了一眼空床。
“成渝,我们快去追人。”
“好。”
王傅成渝跟着思康即刻从家屋正门快步离去。
一声惊叫,三人匆匆,青阳不明所以望着空荡荡正门口,身后大夫颤巍巍手指着床恐慌。
“诈......诈尸......”
青阳回神,转身去扶大夫,不料这人吓飘了腿站不起,只好青阳先蹲一旁安抚几句。
“大夫,人好好的喘着气还没死,你看床上都没了人,怎就是诈尸......没人!”
“捕头!”
青阳醒悟过晚了,紧赶起身追默,一时急色趔趄险些栽倒,青阳稳住脚力,瞥见大夫还在。
“你留此处别乱跑,关门,窗堵死了,我找捕头去。”
青阳跑上街道,左右望去空无一人,已是寻不到默,难免着急。
“捕头!”
深巷忽有咣当声,青阳一溜烟转身,东方屋顶之上默放肆奔跃,青阳大喜冲着默便是大喊。
“捕头!”
到让停在巷口里的思康听见了,思康视线随青阳仰头望去,默纵身跃过房屋间距,轻松至极。
思康不禁对默身手又一次佩服。
“难怪以她一人之力对抗得了水贼。”
王傅成渝惊色,原思康在船上的命竟是被这位女捕头所救,王傅成渝不屑一顾。
“她功夫好的出奇了。”
思康招呼王傅成渝。
“成渝,我们赶紧追上,万一出事了。”
深巷里,思康与王傅成渝追着默脚步,东方升起朝阳越发明亮,映照两人脸庞发亮,身影却与暗巷融为一体。
屋顶上默迎着朝阳奔跑,身姿光明,紧追巷中逃跑老幺。
默耳尖微微抖动,听见巷中窸窣脚步声,默瞥视望去,那暗巷中一闪而过道道人影。
任是街上商铺陆续开门,青阳撒腿跑在街道上。
“让让让让!捕头!等等我捕头!”险些撞倒伙计,青阳眼睛时刻跟随默。
延礼站一商铺门前,正同铺中店家谈话。
“便是有劳了。”
“郎君客气,少卿的事就是我的事。”
延礼躬身拜谢,刚是转身,青阳匆匆跑过他眼前,延礼疑惑之时,左右围观人猜测不止。
“这是怎了?”
“估摸遭贼了。”
“大清早有贼?”
延礼自知不妙,同府库管家道:“少卿怕是出事了,我们赶紧回去。”
“快走!”
两人抓紧赶回,如同深巷老幺逃命一样急匆匆。
老幺时不时回头偷瞄,见不到人追赶自以为把人甩掉,悄摸走到暗里处土坑旁,挖出一包裹塞进衣衫里,站在一扇黑门前,小声在门上叩出一长两短。
门上从里开出一道小窗,有双贼眼溜溜打转门外动静。
“是我。”老幺嗓子干哑,多半跑的。
门中人撤下门闩,刚是开门,老幺急咧推门躲进屋,慌张闭门,紧趴门板上从门上小窗张望外面寂静,即刻又合上小窗。
门中人见老幺满头大汗,不解:“你来作甚?有钱咧?”
老幺裹紧衣领,牛气极了。
“我要见昆主。”
巷中思康王傅成渝跟丢了默,两人停在巷里寻着屋顶上默身影,一瞬红影,默已站在了他们面前。
默这般悄无声息,王傅成渝顿时警惕。
思康问道:“庾捕头找到老幺了?”
默随手指向十步开外那扇黑门。
“里面藏着。”
思康观察一番这黑门破败的像几十年无人烟,想走近细看,被王傅成渝拽住了。
“小心有诈。”
“放心,这屋子看着不像有人住过,或许老幺暂时躲在里面。”
默却是不信。
“我瞧见屋里有人接应。”
思康追问:“庾捕头可看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