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一早,思康衣着深绯色官服神色凝重匆促出了卧房,延礼快步跟着。
“思康。”
王傅成渝声音忽在思康身后响起,思康止步回头,王傅成渝向思康走来。
“出了何事?”
“府库走火了。”
王傅成渝惊色,忙道:“我同你前去。”
“成渝安心,火势平复了,宫中召见,我需去面圣。”思康余光望见王傅成渝身后悄然站立正盯着的虓。
思康同延礼说道:“让虓一起来。”
延礼看向虓,对思康点头应了。
思康看着王傅成渝说道:“待事情处理好了,我回来。”
王傅成渝颔首示意,思康转身去往宅外,延礼前去邀请虓一起,王傅成渝一把拉住延礼手臂。
“他为何能一起?”王傅成渝稍有冷脸。
延礼想了片刻,回道:“应是郎君送虓回宫。”
王傅成渝松开手,才多有放心,望去宫殿方向担忧起了思康,可会因府库走火一事被问责。
方宅正门急冲奔出一辆马车飞驰去往宫殿,马车内,思康不安透过车帘看着蒙蒙亮的天,虓斟酌许多缓缓开口。
“我能。”
思康看向虓,仅仅两字,有一会儿思康才明了虓何意,不想让虓为他再冒险,思康和善劝其。
“你帮我够多了,这次让我自己来。”
虓沉静不语,思康提起。
“你随我一同去曹国,是康国使者有心让你保护我,如今从曹国回来已是多日,我还未带你回宫,与礼,太失礼了。”
思康歉道:“是我一时忽视,康国使者现需你保护。”
虓目不转睛盯着思康,令思康自以为虓明了,便未多言。
冷清街道,唯马车独自疾速,一刻后停在宫门。
延礼将马车在宫门前停好,思康下了马车,虓跟着。
宫门前有将把守,无将拦人。
思康带虓进宫而去,宫中平坦长路,行至一半,思康见到熟悉人影。
“使者?”
康国使者在宫路正候着思康,看了一眼虓,同思康问道:“方少卿去曹国交游,一路还算平安?”
“有虓在,平安至极。”思康如实说着,忽歉意。“本该回长安时让虓回宫,怪我大意了,耽误虓多日未回。”
康国使者不介意道:“小事。”
“只是方少卿日出进宫,早来是为了府库?”
思康诧异连康国使者知晓了。
“使者怎知?”
“大火浓烟,昨夜长安未入眠的人都能见到。”
康国使者同思康谨慎道:“这火诡异,方少卿要警惕小人。”
府库走火实属来得猝不及防,思康郑重道:“无论意外、人为,圣上定会定夺。”
“方少卿小心。”
“让使者费心了,思康先走。”
康国使者颔首回应思康微微躬身,望着思康向前走去的背影,虓留在了康国使者一旁注视思康离开,康国使者同虓聊起。
“虓,方少卿是位好人吧。”
“嗯。”
思康一路直去宫殿,到了殿前,然殿门紧闭,只圣上身旁面貌端正宦官相迎。
“公公。”思康深躬行礼。
“府库走火,少卿处理了?”公公严谨问道。
“火势已灭,正查火源。”思康抬头相面,庄重告知。
公公满意点头,才说起:“圣上刚服了药入寝了。”
思康为难说道:“圣上不下旨,府库。”
“由少卿全权处置。”
公公所言,思康惊疑。
“圣上不问我?”
公公缓缓说道:“圣上贵体欠安,需多休养,圣上所言府库之事,少卿多多上心。”
思康明了,躬身领命。
“臣遵旨。”
“少卿身子好些了?”公公问道。
思康起身应道:“已痊愈了,多谢公公挂记,劳公公费神了。”
公公叹道:“府库走火,又要让少卿操劳了。”
“应当的。”思康肃穆道。
“若少卿无助,随时进宫。”公公悄然将自己腰牌给了思康。
“此物?”
思康不解惊讶,公公手指搭在了嘴上浅笑不语,思康即刻明了不可张扬,收下了。
“少卿回吧。”
“臣告退。”
思康行礼拜别公公。
未时午后,刑部大门前,青阳牵马走出,默早已在门前等他。
“捕头。”
“走吧。”
便动身前去方宅,行至兵部大门前,崔粮刚好领兵出门,见默携牵马手下,崔粮多有不满。
“庾捕头真是闲在,有心出去骑马。”
默笑意恭维:“我不过小职,自然比不得都统大官日理万机。”
崔粮无视这拍马话,质问道:“你向吏尚书进言,出兵防守。”
“都是为了长安。”默故作大义。
崔粮不语,去后上了马,牵住缰绳,居高临下看着默。
“人多嘴杂,做好分内事,少去方宅。”
默顽笑瞧着崔粮背身领兵出街,青阳不解相问。
“崔都统连捕头见谁,也由都统管着?”
“听了闲言罢了。”默随意一句,向着街道走去,青阳一步不离跟着,时刻好奇。
“何处闲言?”
默闲散说道:“六部无人不瞎。”
“咱们人说的,都见到方郎君来找捕头了,竟敢造捕头谣!”青阳打抱不平,撒起气。“下回我见到他们,非让他们马窜了西遛肚子不成!”
实打实逗笑了默,打趣着青阳:“马不会讲人话,你做法岂不是让马无辜受罪。”
青阳憋了话,语顿道:“这不是......打不过他们。”
“你就未曾想当官?”默问。
“想极了!做梦都想!”青阳本是激动,却是落寞。“我就是养马的,能有什么好官轮到我。”
默不屑道:“养马如何,或许便是养马,才可当官。”
青阳惊疑看着默:“真能当上?”
默笑瞧了青阳一眼,不语,走快了,青阳紧赶着牵马跟去。
“捕头等等我!”
“我真能当官吗?捕头?”
街上兵队披甲携剑排排巡视,家家户户门窗前不时有人探出头张望,有人小心出门,无兵阻挠,多多少少平民试探离家陆续上街。
青阳见街道人多了,不由自主说起:“人都出来了。”
“无人愿送死,自然要有人先出头。”
默所言,青阳明了,忽一列队疾速擦肩而过青阳,人多势众阵仗,青阳不禁称赞。
“这是都统的兵吧,果真森严。”
默瞧望见了远处崔粮骑马身影,笑而不语。
约莫一盏茶,默与青阳走至方宅正门前。
延礼已在正门等候默多时,见人终来,忙过去相迎,躬身致歉。
“庾捕头,郎君有公事未处理,请先去厅堂稍等。”
本说好即日无事,怎忽有事了,默未挑明,问道:“马房在何处?”
“直走至前面路口右拐。”延礼告知。
默瞥头与青阳说道:“你先去拴好马,回来找我。”
“好。”青阳牵马前去。
延礼伸手示意:“请。”
默由着延礼领入了方宅,穿过回廊,先在厅堂稍等,有过一会儿,青阳也来厅堂,随默同坐。
延礼端茶前来,恭敬上了一杯茶后又要放第二杯,青阳拦住了延礼,笑拒。
“一杯够了,捕头不饮茶。”
延礼不语,拿走多余茶,走去厅堂正门,刚好方寅路过厅堂。
“郎君。”延礼恭迎。
青阳握着茶杯,随默一同望向门外。
方寅见厅堂有默在,笑盈盈挥手招呼。
默无视不理,方寅稍窘走开。
青阳打趣道:“捕头认识那郎君。”
“不认识。”默淡然,假意。
青阳笑而不语饮尽茶,延礼手端茶壶回厅堂,恭敬为青阳倒茶。
青阳见后,便是一仰头饮尽,延礼不慌不忙再次为青阳满上茶。
厅堂外走廊,方寅因被默忽略甚是沮丧,去找思康抱怨一番,才走到思康屋前,只听屋内思康着急查问。
“府库为何走火?”
方寅一听是阿兄在办正事,一时停在屋前不进怕有打扰。
屋内府库管家面容愁色告知思康。
“不知火源在何处,是突然走火。”
方寅听出是出事了,连忙推门进入,积极应声:“我来帮忙!”
管家见郎君有来,便站一旁。
思康不悦方寅忽然闯入,稍训斥的提醒道:“童乐,你忘了怎样进门了。”
方寅委屈小声道:“我听见府库走火了,担心你,忘了叩门。”
因府库一事,刚言语冲了些,思康并非有意责怪方寅,轻叹一声,温和问道:“书温习完了?”
方寅直言道:“早就完了,只有阿兄的公事一直没完,厅堂有位客人,是在等着阿兄吧。”
思康明了是默来了,同方寅说道:“你先回屋,我一会儿过去。”
“阿兄可快一些啊,不要让我又等到入夜了。”方寅提示道,思康应了。
“知道了,去吧。”
有思康保证,方寅才离屋。
思康问去管家:“未有火源,怎会突然走火,昨夜轮到何人守门府库。”
“老幺。”
不曾想会是他,思康甚感意外,问道:“人在何处?”
“他晕倒了,到此时还未醒。”管家无奈说道。
思康不解道:“为何晕倒?”
“这不知,昨夜走火时,就见他倒在府库门前。”管家如实说道。
“除了昏晕,可还有别伤?”
“人没醒,未仔细看过。”管家所言,思康难以放下心。
“找位大夫给他看看。”思康嘱咐着管家。“先将舶来品清点,细查有无被火烧毁品相,损失东西,我过后去府库。”
管家应道:“我这就去。”
厅堂之上,青阳缓慢饮尽最后一杯茶,延礼手中茶壶已到尽,向青阳躬身。
“郎君稍等。”延礼离开厅堂。
青阳连喝多盅茶,肚里被撑得实在饮不下茶了,瞥过头与默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