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调的沙漠寸草不生,容不得有一处阴凉,好让人贪得一下刹那间清爽,到允许那六人吃满胡饼夹杂飞沙,受尽日晒,任意横穿了沙漠十几日。
哪怕是虓行走沙漠,被酷日炎刑烈拷,也是口干舌燥,莫要谈其余五人了。
以曹福禄为首,他人胖易累易渴,刚入沙漠时,踏上去往曹国之路,路程未行一半,喝光了两个满满皮囊水袋,只剩下一个水袋节约喝着,曾经一日五口水,后来一日四口,一日三口,最终想一两口时,那水袋早尽底了。
如今无水可喝,曹福禄头晕眼花身体乏惫,抱着囊驼脖子昏昏欲睡,硬挨着喉干。
再次思康一伙,进沙漠时,思康便约束着自己非渴时不喝,渴了再喝几口,其他船伙计见思康如此,也纷纷效仿着。
四人如此,倒不至没水喝,渴得伤身,可晒着烈日,早已分不清身上温度本就是烫热,还是不冷不热恒温。
且有水无水,六人所行所为一样,受沙漠火狱折磨,被热得刺挠,忍不住喘气只为多呼几口风缓解身上热气。
思康见曹福禄趴在囊驼身上一直是不动,担心曹福禄晕过去。
“曹掌柜?”思康话语稍些无力,嗓子正干疼着。
曹福禄毫无反应,思康到紧张了。
“曹掌柜。”思康又一声,还是没喊来曹福禄回头。
思康连忙叫住驼队。
“停下。”
虓即刻上前拉住头骆,跟后两匹囊驼随之停站。
思康下了囊驼走去曹福禄身边,见曹福禄憔悴脸眼皮耷拉。
“他这是病了。”思康同虓说起,思康不懂医,见曹福禄疲惫样儿,无精打采像极了病症。
虓到估算起了曹福禄现有利用价值。
曹福禄忽小声自语起来。
“什么?”思康未听清,忙问上一句。
曹福禄缓缓动着嘴,疲累的出不了声。
思康离近了曹福禄,担忧问道:“曹掌柜,你怎么样?”
“水......我要水......”曹福禄无力了还小声跟思康念叨着求着水。
思康终听明了,忙说:“我那里有,我给你拿过来。”
思康急忙去后边囊驼身上解下水袋给了曹福禄,然曹福禄已渴得手脚发软拿不住水袋,思康扶着水袋侧边慢慢竖起,好让曹福禄握着水袋袋口,水能流进曹福禄嘴里。
曹福禄没有间隙匆匆喝下流水,不顾有些水已溢出了他嘴巴。
“慢点喝。”思康见曹福禄舍命狂喝水,生怕不小心呛到曹福禄他自己。
曹福禄热喉咙好不容易清凉许多,水袋却不出水了,又是没了水,喝不到了。
“不行......水......”曹福禄握着水袋用劲全身疲软力气晃了几晃,还是无水。
思康拿过水袋,同曹福禄说道:“没水了。”
恍如晴天霹雳,曹福禄又是趴在囊驼背上萎靡不振起了。
“曹掌柜?曹掌柜。”刚刚说话的人,忽不说倒下了,思康复呼唤。
曹福禄毫无精神理会思康。
思康见曹福禄消沉,自己也忧患,对虓说起。
“这样走下去,曹掌柜身体迟早撑不住。”
后面一船伙计,望见不远处沙坡有一人影趴在坡上,便问身旁另位船伙计。
“诶,你看那儿是不是有人。”
另位船伙计仔细望上几望,说道:“好像是。”
话后,这船伙计找去思康。
“少卿,前面有人。”
思康回头望去,前面沙坡之上有人趴在那里,虓也是看见了直接走上前,思康想拦一下,并未拉住虓。
“去看看,是不是商队。”
“是。”
船伙计被思康招呼跟上虓,船伙计提步要走被曹福禄拉住了。
“先......”曹福禄费力抬起脑袋,极其认真且有气无力嘱托。“看看有没有水。”
船伙计有些疑惑看着思康。
思康认同说道:“看看吧,看看他有没有水,人是不是活着。”
“是。”船伙计推开曹福禄的手跟去虓。
曹福禄耸着脑袋抱着囊驼。
思康关心问道:“曹掌柜,还能坚持吗?”
“尽......量......”曹福禄半死不活回应。
虓已走到那人脚边,打量着这人束发老旧衣衫,是中原发饰中原打扮,是位郎君。
虓蹲下身,捏着那人脸颊左右翻看。
船伙计小跑着跟过来,见虓正在查看,问起:“如何,人活着吗?”
虓探了探这人微弱鼻息,应道:“没死。”
船伙计明了了,转身冲着思康方向挥起手,喊道:“少卿,人还活着!”
“带过来。”思康呼喊一声以示回应。
船伙计刚回头去看,虓正摸索着那人身上。
“你做什么呢?”船伙计好奇相问。
虓探查着,摸到此人衣里长长一扁物,虓直接翻出来扔给船伙计。
忽被人扔来东西,船伙计幸好反应快接住了,看清了是皮囊水袋。
“你怎么。”
虓一言不发,单手拎起地上的人扛在肩上,虓大力壮举着实惊呆了船伙计,令船伙计忘了问虓如何得知这人身上有水袋。
虓轻松自如扛着这位昏迷郎君往回走,船伙计跟后。
昏迷郎君未料到会被人扛起又带走,郎君紧闭的双眼不安抖动。
虓回到思康一旁,直接将昏迷郎君摔到地上,激起一层飞沙。
郎君被突然摔在地,脑袋瓜直嗡嗡,就是忍着不出声不睁眼,耳边是陌生言语。
“虓,你小点力气,他都昏迷了,别再弄伤他。”思康严肃同虓说话。
虓点头应到。
船伙计将水袋递给思康。
“少卿,这是他的水袋。”
“水!”曹福禄抢走水袋大口饮着水,没给了思康接过水袋机会,曹福禄饮了水恢复了一些元气痛快了,直起身子坐在囊驼上大呵起。“爽!”
曹福禄把水袋还给思康,说道:“还有呢。”
思康对曹福禄有些野蛮的举动,无奈笑了笑,没有喝剩下的水,闭好了水袋口收起了。
曹福禄精气神回来了,仔细看了看昏迷郎君,同各位交谈。
“这人来路不明啊,不能要。”
“可他昏迷了。”船伙计说。
“许是被热到了,拿些水给他。”思康把剩下的水给了船伙计。
曹福禄到疑虑说道:“他身上有水,要是被热到,怎么想不起喝水解暑。”
虓也保留疑惑。
船伙计蹲在郎君身边,给郎君多少喂进去水,可郎君不醒。
“不行啊,少卿,恐怕人真热昏了。”
思康说道:“先带他离开,若不管,他会死在沙漠。”
“不行。”曹福禄直言拒绝。“不清楚这人来历,他要是强盗害了我们怎么办。”
“来历不明。”虓难得肯与曹福禄站同一条战线。
思康有着这顾虑,说道:“把他丢在沙漠,炎日毒辣,不出半日他会被晒死。”
曹福禄深知思康有颗善心,提议道:“这样好了,把他绑起来绑在囊驼上,这样大家也安全。”
不人道,且对彼此都有益,思康只好同意了。
“那让他坐这匹囊驼。”思康要让出自己坐过的囊驼,虓抢先一步看着第三匹囊驼上的船伙计。
“你,下来。”
船伙计愣了,没想到被虓命令,虓目不转睛直勾盯着船伙计,愣是盯得船伙计脊背骨发凉。
思康并不想蛮横吩咐旁人,再让船伙计胆怯自己。
“虓。”思康欲要同虓说几句阻拦话,船伙计乖乖下了囊驼让出了位。
并非是船伙计胆怯思康,实在是虓不怒自威吓死个人。
“绑起来吧。”曹福禄领着头说道。
船伙计们拿来麻绳把昏迷郎君绑了又捆,换虓上手,提拎起郎君放在第二匹囊驼背上,虓用另根麻绳硬生生将郎君与囊驼绑在一起。
昏迷郎君早已被他们吓住了不敢动,任由着又被人捆绑似囚禁起。
思康坐上末尾囊驼,看着昏迷郎君被五花大绑,思康心有不忍,这位郎君看着青年,人许是热血,若醒来发觉被人生绑,被这般武力相待,待郎君清醒定要与他们作闹,思康同虓说起几句照看话。
“他是来历不明才被绑起,可是人昏迷还未醒,绳子不要太紧,不要给人添了新伤。”
虓听思康的话,手上力气只轻了一点,松了松绑在昏迷郎君身上麻绳间距,不至于勒得那郎君生疼。
虓不会留下绳印。
曹福禄轻轻拽起牵绳,说道:“走了。”
三匹囊驼重新起步踏往曹国,六人队列改了样式,思康坐后,昏迷郎君躺在中间囊驼上,虓到不走在思康一旁了,偏偏独自守着昏迷郎君,思康也是不介意虓跟谁,三位船伙计跟随着大队走,曹福禄依旧打头。
走了又是多一日,迎着日出,六人加一外来者踏上一处沙坡,望着坡下不远处一片绿洲中心有着一座庞大的白色宫殿。
看久了满黄色的沙漠,久违见到了绿色,一路奔波劳累终见到有希望,思康甚是有所感触,不禁感叹了。
“这就是曹国。”
曹福禄笑迎众人。
“欢迎来到曹国。”
思康久久望着近在眼前的白色城池,想起了与云熹定下的约定,思康定不辜负,待谈商合作顺利即刻回长安。
“曹掌柜。”思康本想问上一问有关曹国当地风土人情一况,却见曹福禄早下来囊驼已换上原先竹青色窄袖紧身长袍。
“曹掌柜这是?”思康疑惑想问。
曹福禄正系着宝石革带,同思康说道:“我们都走到曹国了,沙漠哪里来的强盗,许是店家骗了我们。”
“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们,进城之前,最好还是换回之前衣衫,免得现在一身破烂,等进了城被他们笑话。”曹福禄也佩戴好了镶满宝石的佩刀,满身富贵样儿,要比曹福禄离开故乡曹国身无分文时好上许多。
思康想着曹福禄话有些理,初次与一国之君谈商,打扮得体才不失了礼数。
“我们也把衣衫换了。”
有思康一言,船伙计们纷纷跟着换掉了破衣,思康走下囊驼也换上了原先墨绿窄袖翻领袍素衣,重新拿出红玉玉珏系在腰间。
虓见思康递过来一方巾,思康好意提醒。
“你脸上还有土。”
虓稍稍不自在拿着方巾擦着脸上土渍。
曹福禄见众人都穿戴整齐,回到刚上船时精神样貌,曹福禄很是满意,便说道:“不错,这样刚好。”
思康同曹福禄坐回囊驼,其余人跟着,这一伙人整装待发去往绿洲,除曹福禄是重回故乡外,思康是正式出使曹国,首次出使,思康信心满满下定决心定要谈下曹国外交。
一队人进入绿洲,刚走入曹国城门,大道上随处听见美妙音声。
曹国内皆是一栋栋高高白房子,周围由绿油高树笼罩着,家家户户门庭前不论男女有别围聚坐着两三人,皆一身白衣,男子长衣,女子长裙。
思康见到无论男女,人人怀里都抱着有似水珠形态精巧物,那人们的手拨在细弦上是勾还像挑又再双弹,手法变化无形轻而有力,灵巧施展出动人乐调。
思康才明了,听见的美妙音声,是从这些人手中精巧物上响起。
曹福禄见思康有被乐声深深吸引,便解释几句。
“这就是妙音。”
思康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妙音是指此物弹奏的乐声,在长安从未听过。”
“长安没有这个,这不是长安所有的。”曹福禄说。
“这是何物?”思康问上。
曹福禄欲要告知思康,耳边弦音闷响一声,雅调戛然而止,所有人目光落在思康一行人。
平展大道上忽有一队人,穿的不是白衣,身着异服骑着囊驼公然行走,已是很吸引曹国人民注意力了,还有谁顾得上弹奏。
尤其曹福禄过于华丽打扮,更是让曹国人放下手上乐器,仔细盯着曹福禄面容,对着曹福禄衣服指指点点,小声猜想。
“这个人是不是。”
“肯定是。”
“就是他。”
“是他回来了吧。”
“他不是死在外面了。”
“他现在回来又做什么。”
“他回来国王又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思康望见这些曹国人,光明正大对着曹福禄闲言碎语,甚至所有曹国人民站起身聚众跟在思康一行人身后。
有一男子抱着怀中精巧物脱离了曹国人群,弯腰躲在人群背后偷跑去前面宫殿。
曹国人民一步不离囊驼队,仅仅跟着不言语。
虓警惕着四周曹国人群是否对他们出手作恶。
有船伙计怕了,小声问思康:“少卿,他们不会拿手里的东西打我们吧。”
思康回头见曹国人们怀里都抱着精巧物。
为放宽船伙计忧心,思康说道:“放心,他们看起来并不凶恶。”
曹福禄附声道:“当然放下心,他们宝贵手还来不及,不会舍得伤害自己的手打斗。”
曹国人民一直跟着他们,思康不解。
不解下,思康同曹福禄说起:“他们都认识你。”
曹福禄不言不解释,趾高气昂姿态牵引着囊驼往前面走去,思康几人跟随。
有曹福禄出现,扰乱了曹国城中所有子民弹奏,令他们忘了奏乐,只想着紧跟曹福禄步伐,只顾着与身边人交谈曹福禄衣饰。
“他穿的跟我们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