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如此,他那颗对父亲怀有不切实际期待的嫩芽,被彻底摧毁。
他骨子里就没有“懦弱”两个字,面对强权更不会卑躬屈膝。
在无数个夜里,他都梦见过将刀柄从下至上刺穿江父的脑袋,看着他像狗一样倒在地上,鲜血直流。
梦醒,他会坐在床上,感受五脏六腑中涓流的爽感。
他从没什么非要坚守的社会道德,更不会再为了曾经被自己视为最高权威者的父亲一个“认可”的眼神费尽心思。
那层横绕在父子之间的滤镜,被彻底打破。
江辞终于发现,在他眼中始终高高在上的父亲,也不过是个可怜又可悲的决裁者。
他始终羞耻和怨恨着自己在妻子生病时出-轨的不道德情景,所以在小江辞将这层窗户纸捅破时,暴怒到发狂。
——许宥礼也是一样的。
在紧紧攥着江辞的同时,也深深恐惧他会离开。
……也许他可以利用这点。
江辞睁开眼睛,周围又是熟悉的场景。自己正躺在卧室中,许宥礼不见人影。
“哗啦啦——”
江辞正要下床,刚刚一动,就听见耳边传来的金属碰撞声。
他身体僵了一秒,缓缓抬眸朝对面的镜子看去。
镜中青年脖颈处被栓了一圈银色铁链,尾部固定在床下,黑紫色的可怖掌痕在铁圈间清晰可见。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即便江辞早就做好了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被囚禁在这座房子里的准备,可当看到许宥礼将他固定在卧室里时,胸腔再度不可遏制地燃起怒火。
许宥礼到底把他当什么?
“嘎吱”一声,房门被推开,许宥礼端着烤好的面包片走进来,目光淡淡地看着床上一脸怨气的江辞,“醒了?先吃早饭吧。”
他将盘子放到江辞面前,却被对方一把掀翻。
拷到焦香酥脆的面包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迸溅出细细密密的碎渣。
空气霎那间变得黏腻湿冷,江辞看向许宥礼已经复原的脸,冷嘲热讽道:“怎么又变回来了,你也知道那张脸很恶心?”
许宥礼笑了,眼底满是汹涌而至的疯狂,“是啊,小辞可是个颜控,万一因为那张脸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江辞冷笑,抬手扯了扯脖颈上的锁链,“这是什么意思?”
“不舒服吗?”许宥礼没有正面答复的打算,语气平静,“我可以帮你调整。”
“去你大爷的,许宥礼!”江辞朝着他呸了一声,咒骂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困着我还不够,还要用这些东西锁着我?”
“小辞,你很不听话。”
“我凭什么听你的话,我是你养的宠物?”江辞怒瞪着他,“许宥礼,你到底懂不懂得尊重人?”
许宥礼波澜不惊的眼眸涌过一抹墨色,气息骤然间冷了下来。
“真倒霉。”江辞扯了扯嘴角,自嘲,“真倒霉,惹上你这条疯狗,早知道我就不该认识你。”
许宥礼冷笑,“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垂头,一把扯过江辞脖子上的锁链,满是强势欲地覆盖上干涩的唇瓣,破开牙关,与青年抵死纠缠。
充满掠夺性的吻,像是一头野兽在与同类宣告领土主权。
江辞没感受到一丝温暖和爱意涌动,只剩无尽的屈辱。
疯子……
他看着许宥礼细腻到像水煮蛋的皮肤,毫不留情、用尽全力猛地咬向那伸入舌间的舌头。
“滋——”
血液四溅。
江辞只觉得口腔里充满了血腥和腐烂气,以及一个□□弹弹的东西停留在舌头上,朝喉咙深处滑去。
他此时脑子一片空白,怔愣地看着表情淡淡、正在后退的许宥礼。
半晌,倒流的胃酸终于让他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哐地起身拉过最近的垃圾桶,埋头疯狂呕吐。
一根粉色断裂的舌头,正悠哉地躺在血泊中。
江辞见此,呕得更厉害了。
许宥礼走到他身边,轻轻帮他顺背。
冷意顺着单薄布料在脊椎处变成电流般的酥麻感,江辞呼吸更急促,转身推开许宥礼,“你给我滚!”
“哗啦啦——”
由于太过用力,锁链发出脆响。
许宥礼似乎真被他推动了,退后几步走了出去。
江辞努力平缓呼吸,抽起桌子上的一本书盖在垃圾桶上,眼不见心不烦。
他算是明白了,许宥礼这次回来,压根就没打算让他好过。
即便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又能怎样?
他依然逃不掉。
江辞泄愤似的猛地扯动锁链,手上凹出一层鲜艳红痕,脖子更是被勒得喘不过气。
他以蜷缩状窝在被窝里,牙齿用力地快要咬碎。
眼泪一次次涌上眼眶,又被狠狠压下去。
自由对于江辞来说,胜过世间万事万物。即便再怎么爱一个人,他也不可能甘愿被困在囚笼里折磨。
他一定会逃走,离开许宥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