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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秋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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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久言用手肘怼他,却被一把搂住腰,“我是说我该少吃点,久言,你太瘦了,你得多吃点,使劲吃,努力吃。”

说着,他在男人头顶轻轻落下一吻。

两人就这么挤在小小的秋千上,随着微风轻轻摇晃。

“主子,茶来了!”一个小厮端着茶盘小跑过来,眼睛却不住地往秋千上瞟。

萧凌恒接过茶盏,试了试温度才递到任久言嘴边。

“久言,润润嘴吧,”萧凌恒温声道,“甜的。”

任久言抿了口茶,温热的茶水带着蜂蜜的甜香,显然是特意调过的。

他余光瞥见韩远兮正拦着想凑近的侍卫们,那副煞有介事的模样,活像在守护什么了不得的机密。

忽然起了微风,萧凌恒立刻起身攥住晃动的秋千,顺手把滑落的毯子重新裹在任久言膝上,风吹动的松树沙沙作响,像是在为这一刻作见证。

“去前院看看鱼吧,”任久言抬头看着萧凌恒,“今日还没喂呢。”

萧凌恒点点头,转身推来了那架带着软垫的轮椅。他熟练地扶住任久言的腰,将人稳稳当当地安置在轮椅上,又拉了拉他腿上的毯子,确保盖严实了。

“走,看鱼去。”

萧凌恒推着轮椅穿过回廊,前院的池塘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那尾小鲤鱼最先察觉到动静,一个摆尾就游到了岸边,嘴巴一张一合地等着投喂。

萧凌恒从瓷罐里抓了把鱼食,先倒了一半在任久言戴着手套的掌心:“你来喂,它认得你。”

任久言将手悬在水面上方,轻轻一倾,鱼食簌簌落进水里,小鲤鱼立刻窜出水面,灵活地接住下落的颗粒。它甩尾时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像撒了一把碎银子。

“慢点吃。”任久言看着小鱼追着食物打转。

萧凌恒把剩下的鱼食撒向远处,那条龙鱼这才优雅地游过来,金红的尾鳍像绸缎般在水中舒展。小鲤鱼见状,立刻放弃近在嘴边的吃食,箭一般冲向龙鱼那边。

“真够贪心的。”萧凌恒笑骂一句,顺手帮任久言擦掉掌心的碎屑,“怎么跟我一个德行,碗里的还没吃完就惦记锅里的。”

“你倒是很了解自己。”任久言被他逗笑,随后他轻轻弯下腰,轻触了下水面。

那条龙鱼慢悠悠地游过来,金色的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与朴实的小鲤鱼形成鲜明对比。

“将军,点心来了,”韩远兮突然从中庭走出来,手里捧着个食盒,“厨房新做的藕粉糕,说是养胃…”

萧凌恒接过食盒打开,清甜的藕香立刻飘了出来。他掰了一小块递到任久言嘴边:“尝尝?我问过大夫了,这个不忌口。”

任久言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抬眼时正好看见萧凌恒指尖沾了点粉末,下意识替他拂去,这个自然而然的动作让他自己怔了怔,随后赶紧缩回手。

萧凌恒眸色倏地转深,就势扣住任久言的手腕,拇指在他脉搏处轻轻摩挲,带着一点不容拒绝的侵略意味。

“躲什么?”他声音低了几分,俯身时阴影将任久言整个笼住,“方才不是挺主动的?”

任久言耳根发烫,下意识要抽手,却被攥得更紧。

萧凌恒顺势凑近,呼吸拂过他鬓角,“那我也替你擦擦,这儿...”

他的指腹轻轻蹭过任久言唇角,“...还有。”

周围丫鬟们的窃笑隐约传来,任久言别开脸,却藏不住泛红的耳朵。

萧凌恒低笑一声,终于大发慈悲地松了手,却在退开时飞快地在他耳垂上吻了一下。

“你……”任久言压着嗓子,愠怒的看他一眼。

“我怎么啦?”罪魁祸首笑得像只偷腥的猫,顺手又掰了块糕点,“还吃么?”

池塘里,小鲤鱼吐出一串泡泡,荡开的涟漪惊散了鹤顶红和鹅顶红,像两颗红宝石在水里散开。

自从那日从皇宫回来,沈清珏就将自己关在府中闭门不出。沈麓泽的欺骗是他心里拔不出的针,是他永远无法释怀的痛,而如今任久言的“背叛”更让他确信,“信任”就是把刀亲手递给别人。

现在的他,更加不敢相信任何人。

但他也听懂了沈明堂那天的弦外之音,若自己继续这样下去,父皇绝不会将皇位传给他。所以即便只是伪装,他也必须重新戴上从前那副智勇兼仁的面具。

眼下多州兵权的漏洞尚未填补,而沈清安身边却有整个浮生阁的影卫坐镇。沈清珏心里明白,没有兵权在手,任何谋划都只是空谈。如今连任久言这个得力谋士也离他而去,往后的党争之路只会更加艰难。

经过几日的深思熟虑,他的计划已然清晰,他不光需要在沈明堂面前做出痛改前非的姿态,以重获圣心,还要在暗中重新掌握和拉拢手握兵权之人,无论是地方上的驻军还是中央朝廷的兵部,甚至是边防戍军,都在他的视野范围内。同时,他如今也动了损伤浮生阁势力的念头,加强自身的同时也需要打压对手,这是极其有必要的。

不过这些都要循序渐进,当务之急是先挽回君心,至于削弱对手,那是站稳脚跟后才需要考虑的事。

而对于如何拿捏或是从哪个角度打击局中这几人,沈清珏也是悟了个透彻。

对沈明堂,他只需善用那份父子之情便是最锋利的刀,父皇再是帝王,终究对他存着慈父心肠。

萧羽杉狂傲至极,要毁他便得先让他自以为掌控全局,再让他亲眼看着自己一步步将棋局推向绝路。当他发现所谓胜券在握的棋局,实则是自己亲手铺就的死路时,那身傲骨自会寸寸折断。

任久言最重情,倘若真想要拿捏他,只需要将破碎和苦痛展露在那人面前,不必多言,任久言自会想起昔年誓言,他必做不到铁石心肠,至少不会与自己为敌,更何况,他还是牵制萧羽杉的关键所在,实乃整盘棋局中最重要的一枚棋子。

花千岁那个疯子倒是最麻烦的,背后的浮生阁如铁桶一般,想要内部瓦解是不可能的,沈清珏知道,浮生阁他日后是一定得用兵权对撞的,不过这是最后一步棋,眼下还不急。

而沈清安他是如何考虑的呢?他太清楚他这位皇兄的弱点了,一是容易在不该心软时心软,二是他太想保住身边的所有人,对付这位仁慈的对手,要像钝刀子割肉般慢慢施压,利用他的心软,用他身边之人消磨他,每次出手都不致命,但足以让他疲于奔命,当他为保住身边人不断退让时,就会发现自己早已退无可退。

想到这里,沈清珏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不可否认,疲惫早已浸透他的四肢百骸,可心底的恐惧却更胜一筹。

暖黄色的夕阳透过窗户斜照在他的书案上,他闭目坐在书案后的身影显得格外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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