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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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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林青蘅忽然笑了,抓起案上的狼毫,蘸着混了糖桂花的墨,在宣纸上飞快地画了个圈。圈里是支断笛和一把刀,交缠着红丝线。“魂在你磨的墨里,在你递的硬饼里,在你……”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桂花瓣,“在你掌心里。”

沈砚之忽然低头,吻落在他发间的桂花上。那里有他偷偷别上的湘妃竹簪,簪头雕着半朵残梅。林青蘅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放松下来,反手抱住对方的腰,脸埋进沈砚之带着皂角味的衣襟里。

“砚之,”他闷闷地说,“你的墨太甜了,把我的笛音都泡软了。”

沈砚之震动着胸腔笑起来,拍着他的背,像安抚当年那个抱着断笛发抖的少年。“软了好,”他摸着林青蘅后颈的旧疤,“软了才能塞进我怀里,一辈子不跑。”

砚台里的糖桂花墨还在漾着涟漪,月光落进去,晃出细碎的金芒。林青蘅抬起头时,看见沈砚之眼里的自己,嘴角还沾着没擦净的糖霜,而对方的银发上,落着几片金黄的桂花,像极了烽烟里开出的暖花。

“我们……”林青蘅想问“我们算不算在了一起”,却被沈砚之用指尖按住嘴唇。

“不算。”沈砚之拿起案上的墨玉镇纸,贴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镇纸上的血纹与林青蘅腕间的旧疤恰好重合,“要算‘砚’和‘笛’,算‘暖’和‘清’,算从雁门关地窖到临安湘妃竹下,算……”

他顿了顿,在林青蘅期待的目光里,一字一句道:

“算握刀的手和持笛的指,算硬饼的甜和断笛的暖,算往后每个磨墨吹笛的晨昏,都算‘我们’。”

更夫敲着“亥时”的梆子走过,声音里带着秋夜的凉爽。林青蘅忽然抓起玉笛,凑到唇边吹了支不成调的曲子。那曲子没有旋律,只有“咚咚”的心跳声,却让沈砚之红了眼眶——他知道,那是林青蘅在用笛音说“好”。

砚台里的糖桂花墨渐渐凝固,在宣纸上画出的圈里,断笛和刀的影子交缠成环,像极了沈砚之当年刻在刀鞘上的残梅,也像极了林青蘅绣在布包上的“砚安”。而护城河边的桂树,正落着今年最盛的花,把整个临安城都染成了甜暖的香,就像他们此刻交叠的掌心,和终于说出口的、比岁月更长久的情意。

当晨雾再次漫过湘妃竹时,沈砚之在砚台里发现了朵新鲜的桂花。他知道,那是林青蘅用笛音唤来的,就像当年在地窖里,那人用半块硬饼,唤回了他烽烟里冷透的心。而往后的岁月,都将在糖桂花的甜香与墨汁的暖韵里,酿成一坛名为“我们”的酒,越陈,越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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