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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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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中的临安城还浸在墨色里,林青蘅的笛声却先一步漫过青瓦。沈砚之握着墨玉镇纸站在廊下,见他坐在湘妃竹下,月白长衫被雾水洇得半透,玉笛尾端的红丝线垂在膝间,像道未干的血痕。

“墨玉镇纸……”林青蘅忽然停笛,指尖摩挲着镇纸上的血纹,“你说雁门关的城墙里,真有你的血吗?”

沈砚之走近,竹影在他肩头上碎成光斑。他想起破城那日,自己用匕首在城砖刻“砚”字时,伤口崩裂的血确实渗进了砖缝。此刻镇纸贴在掌心旧疤上,微凉的玉质竟透着与体温相似的暖。

“大概是吧。”他蹲下身,替林青蘅拢了拢被雾水打湿的衣领,“就像你笛膜里的风沙,都是忘不掉的东西。”

林青蘅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里凝着雾珠:“我笛膜里藏的不是风沙。”他把玉笛翻转,指腹按在笛孔内侧——那里果然粘着半片泛黄的薄绢,“是你替我包扎伤口时,撕下的袖角布。”

沈砚之指尖一颤,镇纸险些滑落。他想起三年前地窖里,林青蘅接过水囊时,袖角那道被他用匕首割开的口子。原来这小子把布片剪成笛膜,一吹就是数十年,让北境的风里,始终裹着他衣袖的味道。

“你总把破烂当宝贝。”沈砚之声音发哑,伸手想去摸那片布,却被林青蘅躲开。

“这不是破烂。”林青蘅把玉笛抱在怀里,像抱着易碎的梦,“就像你藏了半块硬饼三年,像我把你的刀疤刻进竹鞘……”他顿了顿,雾气氤氲了眼睫,“有些东西烂在心里,反而比新的暖。”

风穿过竹枝,摇落的雾水打在砚台上,惊起一圈墨涟漪。沈砚之看见林青蘅腕间的旧疤在雾中泛红,那是替他挡箭时留下的,形状恰似他刻在刀鞘上的残梅。

“青蘅,”他忽然开口,指尖蹭过镇纸上的“砚”字刻痕,“当年在地窖里,我不该骂你‘疯了’。”

林青蘅猛地抬头,玉笛从膝间滑落,红丝线缠住了沈砚之的手腕。“我知道,”他声音轻得像雾,“你是怕我护着断笛,护不住自己。”

“不是。”沈砚之握住他的手,指腹碾过他掌心的笛茧,“我是怕……”他喉结滚动,看见林青蘅眼里映着自己白发苍苍的模样,“怕烽烟把你吹跑了,我连块硬饼都留不住。”

雾气忽然浓了,裹着湘妃竹的清香。林青蘅的睫毛上凝着水珠,不知是雾是泪。他想起沈砚之每次磨墨时,总会把墨锭焐热了再放进砚池,想起迁都路上,这人用体温暖他冻僵的手指,想起所有未说出口的话,都藏在刀鞘的刻痕与笛膜的布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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