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竹画右下角时,宣纸忽然被风掀起一角。林青蘅慌忙伸手去按,指尖却蹭到沈砚之握印的指节——那上面有道新伤,是三日前替他追贼时被瓦当划破的,此刻还泛着粉白。
“怎么又忘了换药?”林青蘅皱眉,丢下画笔就去翻药箱。沈砚之盯着他弯着的脊背,月白长衫勾勒出清瘦的线条,腰侧旧疤的位置被布料熨帖着,却仿佛还能看见三年前血浸透衣料的暗红。
药箱里滚出个小布包,掉在沈砚之脚边。打开来看,是半块风干的硬饼,边角磨得光滑,显然被人揣了很久。林青蘅的手顿在半空,耳尖又开始泛红:“那时候……看你总把口粮给我,自己啃这种硬石头。”他声音越来越小,“后来找了好些地方,才知道这是北境特有的麸饼,就……”
就一直留到现在。沈砚之没说话,只是把硬饼放回布包,指尖触到布包内侧绣的小字——“砚安”。那是林青蘅的笔迹,歪歪扭扭,像极了他第一次握刀刻字时的生涩。
药膏的清凉气息漫开来,林青蘅跪坐在他脚边涂药,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扇形的影。沈砚之忽然想起雁门关的寒夜,这小子发着高烧,却非要把唯一的棉被裹在他身上,自己缩在角落发抖,牙齿磕得像战鼓。“你说……”他忽然开口,“当年在地窖里,你干嘛非要护着那支断笛?”
林青蘅的动作停了。药膏抹到伤口边缘,凉得沈砚之指尖一颤。“因为……”他低头盯着药膏瓶口,“那是我娘最后给我的东西。她说吹笛人要守着笛,就像刀客要守着刀。”他忽然抬头,眼里映着烛火,“可我后来才知道,比笛更该守的……是给我递硬饼的人。”
风又起,吹得烛芯“噼啪”响了一声。沈砚之觉得喉头发紧,伸手想去揉他头发,却被林青蘅先一步抓住手腕。少年人掌心的薄茧蹭过他的刀疤,像磨墨似的轻轻打圈。“前几日街上有人卖湘妃竹,”林青蘅忽然说,“我买了根,想给你刻个刀鞘。”
“刻那干嘛?”沈砚之挑眉,故意逗他,“我这刀鞘比你笛子还硬。”
“才不是!”林青蘅急了,脸颊泛起红晕,“我想刻……刻你教我的那套刀法。”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柳絮,“虽然我学得很慢,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