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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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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砚初磨的墨香混着龙脑香,在书案上方织成层薄纱。林青蘅的笛声渐缓,尾音化作缕轻烟,缠上沈砚之握墨锭的手腕。他忽然停了吹奏,笛尾敲了敲砚池边沿:"你这墨磨得像浆糊。"

沈砚之垂眼,见墨汁果然稠得快挂不住笔。他当兵时磨惯了粗砚,如今用这方冰裂纹歙砚,总拿捏不好轻重。林青蘅见状把笛子往案上一放,凑过来捉他手腕:"要顺着纹路打圈,像这样......"温热的指尖覆上来,带着常年持笛的薄茧,蹭过沈砚之掌心握刀的硬痂时,两人都顿了顿。

窗外忽然传来梆子声,三响,是城中戌时的报点。沈砚之猛地回神,想抽手却被握得更紧。林青蘅的指腹摩挲着他虎口处的刀疤,那是雁门关破城时,他为护粮道被敌将砍出的深痕。"前几日...街口张屠户说你救过他儿子。"林青蘅声音低下去,鼻尖几乎碰到沈砚之的肩,"还说你当年在北境,常把口粮分给流民。"

墨锭"咚"一声掉进砚池,溅起几点墨星子,落在林青蘅月白袖口上。沈砚之盯着那几点黑痕,忽然想起三年前地窖里,这小子啃着硬饼问他:"刀客也会怕吗?"那时他正替对方包扎腰侧的伤,指尖触到皮肉翻卷的温热,听见自己说:"怕血凉了,捂不热笛子里的魂。"

"别听人瞎传。"沈砚之闷声开口,想抽手去捡墨锭,却被林青蘅反手按在书案上。少年人如今拔高了些,长衫领口敞着,露出锁骨下淡褐色的旧疤——那是流矢擦过的痕迹,形状像极了沈砚之刻在刀鞘上的残梅。

"我还听说,"林青蘅抬眼,睫毛在烛火下投出颤巍巍的影,"你向新皇请罪时,把所有降敌的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他的拇指蹭过沈砚之腕间脉搏,那里跳得飞快,像战鼓擂在薄皮底下。

砚池里的墨汁晃了晃,映出两人交叠的手影。沈砚之忽然想起迁都路上,林青蘅发了场高烧,迷糊中攥着他的刀鞘喊"娘",汗湿的额发贴在他手背上,烫得像块烙铁。后来他才知道,这小子的爹娘都死在兵乱里,埋骨处连块碑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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