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又挑衅你啦?师妹?”是老骗子内光头的声,周围是个巷子,应该是回到与老骗子初遇的时候。老骗子的脑门锃光瓦亮的,晃得乔眼花;手里不住地上下抛着铜板,看上去很是放松。
老骗子放松,乔就不行了——
乔整个人怒不可遏,看样子是受了谁的挑衅,还没平复下来。乔动了动手指,发现没有受禁锢。老骗子像是看到了什么稀奇的事,围着她来来回回瞅,最后道
——“师妹啊——你可太废了,这都几次了,又回来了?”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乔是满腔的怒火散不去,脑袋嗡嗡的;还没从暴怒的心情里缓过来,又被塞进去好多设定故事,挤得她原来的记忆越来越远,快要分不清真假虚实了。
乔闭上眼,理着思绪。活着的证据就是这些喜怒哀乐的记忆,现在连这些有滋有味的记忆也变得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时间在这待的越长,脑子越混乱,自己是谁就越难以分辨。
伊在这里时间更长,是完全被错误的记忆填塞了?还是坚守了下来。到现在,还一无所知。
——“师姐,你在这苟三天?”乔捂着头,她脑袋里一盆浆糊,顺也顺不清楚。
——“师妹啊,好好说话,咱是在这待三天没错。咱可说好了,贫尼呢——”小光头跟个电灯泡似的,发亮发光,乔越看越烦躁,抄起大手一下打在光头上。
——“丫说话能不能不贫?”
——“师妹,你那张嘴要是说下去,谁能——”乔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小光头眼尖,瞅见了,口头的话就转了转,——“师妹,你说,啥事要师姐我去办呐?”
——“易容会不?”天山派应该都会?,乔是这样想的。
——“这儿的条件太艰苦,我可不会啊。你当我是谁呢?你会?”
乔露出一个极其难看的脸色,道“我会。”
——“牛皮啊——”小光头发自内心佩服。
乔不想接话,她极其讨厌这种感觉;像是把她框在一个架子里,所有的行为都不能出格,所有的行事作风都有迹可循。记忆不是她的,却占着她的脑子,她之前可是不会易容的——这根本不算是她!
暴躁,难以抑制的燥。
乔提起小光头的领子,把人薅近了,将计划和盘托出。小光头人不正经,正事却不马虎,只是越听眉头却皱的越紧。
——“师妹——”小光头摇摇头,显然是不同意这计划,“师妹啊,你忘了?上次也是这样,那万施主可非要救下她老爹,最后俩人都被射了个对穿。”
——“……”乔没搭话,有一瞬游离天外,不知在想什么。“我回来几次了?”
——“满打满算五回了——”老骗子扳着手指道。
——“我只记得三次。”乔冷静下来,接着道“这三次还有一次没来找你,所以猜一把,我应当是回来六次不止。”
——“师妹——”
——“不对,肯定能行,咱再换个——”小光头看着乔,眼里都是怜悯——没想到呐有一天,你也成了这样啊。
三天时间,准备个救人还是可以的。只是到现在这都好几次了,乔都不清楚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搞得事情。
表面看起来,这次没有墉山派的插手,也没那个天山派的二五仔的介入。那就很难说谁干的了——细想起来,万家得罪的人,能列出一箩筐。不说被吞并的小商小户,就门下这些散户也不是铁板一块,尤其是万去查账本,里面的蹊跷可不老少。
可这也不对啊。杀人这伙子都不大上台面,武功不高,还下了毒,就这——也是勉强成事。可这伙子人跟墉山派相似——迫死不要命的硬干!斩草除根硬钢!——这是伙亡命徒。
万家养的商户,虽说兔子逼急了会咬人,雇人杀人似乎合情合理。但既然你能雇人杀,那么这伙人也会被收买回来,左右横跳,拿两头的银子;赚钱嘛,不寒碜。
那天的刺客不太一样——他们是真的舍了命,没留退路,眼里都是恨意。
恨意与杀意不同。杀意因为欲望而起,在整个屠戮中,甚至透露出畅快。恨意,则是眼神淬着毒,能咬你一口是一口,一旦缠上就是摆脱不了的阴蛇。
还是先查查吧……
——“说吧——”乔逮住一个汉子,关到柴房里问话,那汉子是乔好几次死前都看见的面容,乔不会忘。汉子五花大绑的,把他嘴里塞的汗巾拿出来,呸了一声,恨恨看着乔。乔斜眼瞄着他,不言不语。好像这时候,谁先开口谁就弱上几分。大汉喘着气,吊眉怒目,眼睛里藏着一把火。
方正的国字脸,黝黑泛红的脸庞,肩广胸阔,头发凌乱,脚上是双好靴子,也不知道是谁给的;腕上却系着绑带。有膀子蛮力,却不会使,过手的时候,武艺不精,三拳两脚倒是虎虎生风,就是遇见套路,不会四两拨千斤,只能被牵着走。应该不是墉山派的,更像是学过两招的乡下汉子。
乔忽的放松了,嘴角轻蔑——“傻驴——傻得送命的蠢驴。”大汉的气愈发粗了,他何必受这气!想咬舌,却发觉嘴麻牙关紧,咬不下去;只好一言不发瞪着乔。
——“不说?那就这样受着吧。”乔也不恼,把汗巾胡乱塞成一团,看样子要放弃。大汉迷茫了一瞬,还没反应过来,乔点了个穴道,撬动下颌,把汗巾塞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