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够可以啊——你生日这排场,万大娘子~”来来回回的人都在忙,摆桌子,备菜,刷洗。听说府里人手不够,还请了不少临时工。
——“何苦取笑我?”万无奈笑一声。今儿主要还是他这便宜老爹金盆洗手,其次就是给她寻门亲事,她的生辰是捎带上的一起过的。
——“那俺可不管,今儿你就安生点,别乱动,也让我吃顿好的,喝顿好的。”
——“你吃就是了,歹人还能在这么多人眼皮底子下,把我给害了不成?”万不甚放在心上。
——“人多眼杂的,谁知道有没有人混进来的。”乔其实还是不放心这大日子,太混乱,容易出事。一出事,这回去的时间又得往后推,烦的很。
府里张灯结彩,大红的绸子扯得满院的喜庆,吹拉弹更是一直没停。台上是出好戏,可台下的人演着的戏一点都不差,反正是兄友弟恭的戏码,演一千遍,也成真的了。可见是艺术来源于生活。
走江湖的,没那些讲究,男女虽说不同桌,可也没说拦着不让抛头露面的,大多坐在戏台子底下嗑瓜子,看那咿咿呀呀的伶人。
万和乔也看戏,不过是在二楼高台,这让乔恍惚想起看伊时皓舞台剧时,她和伊在台下拉小手的场面。乔翻开手掌,愣神。忽的,万把手伸进乔的掌中,道“借你握一会。”乔下意识握了一下,很快就松开,收回去道“没想到啊,万大,没想到啊——”乔那种嬉皮笑脸扯皮的表情,好像长在她脸上一样,分辨不出来原来的模样。万摇头笑笑,不言不语。
嗑瓜子看戏总归是快乐的,台上精彩连连,台下也连声叫好。就是吧,这瓜子属实咸了,磕的多,喝的茶水也多。万今天勉强算主角,来找她叙旧的人也不少,三三两两总在看戏最热闹的地方,过来打招呼。
——“今儿怎么总来找我啊,小妹——”万小妹跟老鼠似的,蹿了好几回 ,一看心里就揣着事。
——“大姐姐——”
——“嗯?怎么了?小妹——”万笑笑,看上去很是慈爱。
——“我想乔姐姐陪我玩会好不好啊?大姐姐~”
——“不行啊,你乔姐姐有事在身,不便——”
——“姐姐,我身边这个先给你使着,就让乔姐姐跟我出去一下下吧~好不好~~”咦惹,这鬼小孩又干什么呢?乔瞥了这小鬼一眼。
——“唔,好……”万无奈应下。却看着乔,似乎在劝说,让乔敷衍敷衍。乔皱眉,想着这鬼小孩,估计又想给万二搭线。算逑,跟她去瞅瞅,反正这暂时还算安静。万小妹越走越深,也不知道这万府怎地恁大?乔总想刺她一刺。
——“小孩——你家够渴的啊?你牙都还没长齐,这就开始说媒来赚钱了。”离了万,乔一点也不客气,谁吃小孩这一套。
——“乔姐姐,我听说我二哥前几天刚得了个庄子,正巧你和他相配,出去住,省的在这碍眼——”万小妹很神气,在她的思维里,这些都是不能上台面的,垃圾分类一样。
——“丫的,你个小崽神气什么?”乔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拦腰抗起小孩,飞身上了屋檐墙头。乔可从来不受气。
——“你放——”万小妹一句话说不利索,就被乔点了穴道,发不出声了。
——“诶,诶,诶,爹、爹、爹,疼,疼疼——松——”是万二的粗嗓子。乔伸头瞄了一眼,就看见万老爹拎着万二的耳朵进了堂屋里。乔揣起万小妹就到了屋顶,小心掀开瓦片,里面的谈话清楚了些。
——“还敢说疼——啊?——逆子!你想想你办的蠢事!夯货!”万老爹抖着手指点万二,言罢还是不解气,一脚踹了万二的膝窝,万二打了个趔趄。
——“诶呦!爹啊——你糊涂了——我把庄子的租收了就行。老爹啊,甭管那白猫黑猫,逮着老鼠的不就是好猫?再说那意外,我一早就安排好了,衙门口他们都进不去。”万二这时候倒是机警,说话也利索“爹,您想想,庄子收租哪次顺顺利利的?这些都是小事,没人帮他们哪会成什么气候?再说了,那庄子芝麻点大的地方,谁敢鸡蛋碰石头?”乔老爹慢慢坐下,乔二舒了口气,觉着他老爹算是放心了。
——“唔,你看着办吧。别丢了西瓜,捡了芝麻。”万老爹拿起茶杯,细细品了品,砸了咂嘴。“这种事啊,以后长点脑子,干净的方法多了去,偏要挥刀,多不吉利——”
——“是是是——”
乔缩回去,把瓦片盖严实。手里拿着不知从哪拐来的麻绳,想着给万家父子送份礼。乔把万小妹绑起来,多余的绳头捏在手里,解了万小妹的穴道。万小妹挺机灵的,忙喊起来救命,下面人反应过来,都聚了过来。
一时间,下边的人,着急的,害怕的,紧张的,都乱作一团。
乔浑然不觉,抽身把绳子绑结实,手上稍一使力,万小妹就从房檐上甩了出去。乔拍拍屁股就跑,跳着翻过了墙。留下万小妹吊在房檐,荡呀荡,配着吱哇乱叫的哭。
乔心里舒畅了。
——“万大,那边还挺热闹哈?”乔一回来,就看见万大急匆匆往内院赶。
——“是你干的?”
——“对,这不显而易见的,除了我,谁跟她闹着玩?”乔依旧笑嘻嘻的,她可没错,惹了人,就该被惩罚,小孩怎么啦?小孩就是免死金牌?
——“你呀——等会别说话——小妹的娘——”
——“行行行,都听你的,啰嗦——”乔打断,这算哪门子大事?到了内院,还没进去,就隐隐约约听见万小妹的娘跟唱戏似的哭起来了,那叫一个我听犹怜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