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宁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公寓。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屋内传来周小满欢快的声音：“你可算回来了。”

姜绾宁强撑着扯出一抹笑，将湿透的雨伞靠在墙边。周小满穿着粉色兔子睡衣蹦跶过来，突然僵住：“你脸色怎么这么差？生病了吗？”

“没事，就是太累了。”姜绾宁避开她的视线。她想起刚才在公司，孙娅趾高气扬地将辞退通知拍在桌上，赵志诚在一旁冷笑的模样，指甲不自觉掐进掌心。

周小满狐疑地盯着她：“真的没事？你手机都静音一整天了，我发了二十条消息都没回！”她突然凑近，“是不是谢阎王又欺负你了？”

“好了，小满。”姜绾宁软下声音说道，“我想先洗个澡。”她转身冲进浴室，拧开热水龙头，任由水流冲刷着身体。蒸腾的水汽模糊了镜面，混着泪水一起滑落。

深夜的客厅，姜绾宁蜷在沙发里，看着周小满端来的杨枝甘露发呆。西米在椰奶里沉沉浮浮，像极了她此刻混乱的思绪。谢瑾初临走时塞给她的U盘还在包里，陆川发来消息说，尝试破解隐藏端口时触发了三次警报。

姜绾宁吃了一口，甜甜的味道在舌尖上散开，却化不开心底里的苦意。

晨光透过纱帘洒进卧室时，姜绾宁盯着天花板发愣。往常这个时候，她早已踩着高跟鞋冲进电梯，听着谢瑾初骂她工作做的不好。如今手机安静得可怕，只有锁屏上的日历提醒着今天是周六。

她机械地走进卫生间，冷水泼在脸上时才清醒过来。镜中的女孩有着杏核般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湿漉漉的睫毛微微颤动。皮肤透着健康的小麦色，鼻梁高挺，嘴唇不点而红。往常盘起的长发此刻随意披散，发尾卷着自然的弧度。

换上淡蓝色碎花连衣裙时，姜绾宁对着镜子转了一圈。柔软的雪纺布料贴着腰线，将她的身材勾勒得玲珑有致。她突然想起谢瑾初总说“职场着装要简洁干练”，忍不住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却又在转瞬之间，心里泛起一丝酸涩。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周小满举着早餐三明治站在门口，瞪大眼睛，“姜绾宁居然穿裙子了？而且还是这么......这么少女的款式！”她凑过来，“说！是不是有约会？”

姜绾宁扯了扯裙摆，突然泄了气：“我被辞退了。”她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从董事会上文件消失，到孙娅拿出伪造的考勤记录。说到谢瑾初被停职时，声音不自觉地发颤。

周小满气得把三明治拍在桌上：“太过分了！这摆明了是栽赃！”她突然抓住姜绾宁的手，“走！我们去找谢瑾初，他肯定有办法！”

“没用的。”姜绾宁摇头，“他现在自身难保。”她想起谢瑾初塞给她U盘时说的“想办法转存到外部服务器”，那是他最后的希望，也是她唯一的机会。

周小满叉腰思考片刻，突然眼睛一亮：“既然今天是周六，我们去逛街！”她翻出压箱底的牛仔外套，“听说新开的商场有个网红奶茶店，正好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灵感！”

商场里人来人往，姜绾宁却置身事外，什么心情都没有。橱窗里的新款职业装让她驻足，想起自己精心搭配的西装裙，如今却再无用武之地。

周小满突然拽着她冲进一家奶茶店：“就这家！听说他们的隐藏菜单超火！”

排队时，姜绾宁看着墙上的海报发呆。海报上的奶茶杯印着可爱的卡通图案，扫码就能参与抽奖。她的手指突然颤抖起来，掏出手机给陆川发消息：“陈振国既然能篡改数据，那我们能不能......”

“想什么呢？”周小满递来一杯杨枝甘露，“尝尝，这家的芒果超甜！”她突然压低声音，“那边有个帅哥一直在看你，要不要我去要微信？”

姜绾宁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差点呛到。穿着黑色卫衣、戴着口罩的男人迅速别开脸，露出的半只眼睛却让她心跳漏拍，竟然是谢瑾初。

男人装作看手机，手指却在屏幕上胡乱滑动。姜绾宁攥着奶茶杯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好巧啊，谢部长也来逛街？”

谢瑾初的耳朵瞬间红了，摘下口罩咳嗽两声：“我只是路过。”他目光扫过她的连衣裙，又迅速移开，“穿成这样，不像你的风格。”

“我现在无业游民，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姜绾宁晃了晃手机，“不过，我刚想到个好主意。既然陈振国能控制内网，我们为什么不利用外网？”

谢瑾初的眼神亮了：“继续说。”

“还记得快闪店的定制包装吗？”姜绾宁兴奋地比划着，“我们可以把证据做成AR动画，藏在产品包装的二维码里。消费者扫码抽奖时，就能无意间看到这些数据！”

谢瑾初的手指在桌面敲击，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但如何确保特定人群才能触发关键信息？而且陈振国肯定会监控所有对外宣传内容。”

“所以我们需要第三方平台。”姜绾宁调出周小满常刷的短视频APP，“找网红合作，让他们在直播时无意间展示我们的产品。”她突然凑近，“不过，这需要启动资金。”

谢瑾初别开脸，耳尖泛红：“我有些积蓄，算我投资。”他顿了顿，“但你要答应我，别再冒险。陈振国不会放过任何把柄。”

周小满突然从旁边冒出来，她看着两人打趣道：“你们能不能别眉目传情了？旁边的人都以为我们在拍偶像剧呢！”

姜绾宁的脸瞬间爆红，谢瑾初咳嗽着站起身：“我还有事，具体方案微信聊。”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让姜绾宁大跌眼镜，一点也不像之前那个冷冷的谢部长。

谢瑾初很快发来消息：“明天上午十点，公司楼下的咖啡店见。”

周小满凑过来，看着她嘴角的笑意，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就说嘛，谢阎王肯定不是坏人。”

次日清晨，姜绾宁站在镜前反复调整珍珠耳钉的位置。淡蓝色连衣裙换成了熟悉的白色衬衫与黑色直筒裙，却在领口别了枚小巧的山茶花胸针。

咖啡馆的玻璃门被推开时，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谢瑾初坐在角落，面前摆着两杯美式咖啡，黑色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洁白的衬衫，袖口整齐地卷到手肘，小臂上的青筋随着他翻动文件的动作若隐若现。

“你果然穿回正装了。”他推过一杯咖啡，目光在她胸前的胸针上停留半秒，又迅速移回文件，“不过这个，很适合你。”

姜绾宁低头轻笑，拆开糖包倒入咖啡杯子里：“谢部长今天倒是会夸人了。”她翻开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思路，“我联系了陆川，他说可以通过加密算法，将证据拆分成碎片藏在不同的AR动画里。只有集齐特定的碎片，才能还原完整的证据链。”

谢瑾初的手指在桌面敲击，节奏越来越快：“但陈振国一定会派人监控网红直播。”

“所以我们需要诱饵。”姜绾宁调出手机里的网红名单，“选几个陈振国的眼线，让他们直播普通的抽奖活动。真正藏有证据碎片的二维码，交给那些粉丝粘性高但与公司没利益关系的博主。”她顿了顿，“而且，我想好了一个关键证人。”

谢瑾初挑眉：“谁？”

“仓储部的王经理。”姜绾宁翻开文件夹，“他曾亲眼看见孙娅调换果泥项目的质检报告。当时他怕被报复没敢声张，但我昨天联系他时，他愿意作证。”

谢瑾初的瞳孔微微收缩，随即露出赞许的神色：“你比我想象中更有魄力。”他突然将一份文件推过来，上面是银行流水的复印件，“我托朋友查到，陈振国的私人账户与茶语时光的关联公司有频繁资金往来。但这些还不足以扳倒他。”

姜绾宁的手指划过纸张，突然想起在董事会上陈振国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这个在星耀扎根二十年的老狐狸，怎会轻易露出破绽？她的目光落在谢瑾初眼下的青黑，想起他被停职后仍在暗中调查，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谢部长，你为什么......”她刚开口，就被谢瑾初打断。

“因为星耀不该是他的一言堂。”

姜绾宁看着男人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坚定，不知为什么，她竟觉得安心不少。

三天后的深夜，陆川发来消息：“证据碎片已全部植入AR系统。网红直播安排在明晚八点黄金时段。”

姜绾宁攥着手机，突然想起第一次被谢瑾初训斥的场景。

直播当晚，姜绾宁和谢瑾初同时盯着电脑屏幕。十几个直播间同时播放，画面里网红们拿着印有星耀新茶饮包装的杯子，对着镜头笑容灿烂：“家人们！扫码抽奖送大礼啦！”

突然，一个粉丝量百万的博主惊呼：“咦？这个动画怎么不一样？”屏幕上，原本可爱的卡通图案突然变成了银行转账记录，虽然只有短短两秒，却被眼尖的网友截图保存。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直播间出现类似情况，网络上瞬间炸开了锅。

陈振国的反击来得很快。公关部连夜发布声明，称这是竞争对手的恶意抹黑。但随着王经理实名举报的视频流出，舆论的天平开始倾斜。视频里，王经理戴着口罩，声音却无比坚定：“我亲眼看见孙娅调换质检报告，陈副总对此知情！”

姜绾宁激动的给谢瑾初发了一条微信：“谢部长，我们成功了？”

谢瑾初回复的很快，言简意赅：“别高兴的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