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林姐，我下午还有其他工作。”

“算我欠你个人情。”林薇摘下墨镜，眼尾的亮片在阳光下一闪，“对了，上次你说的渐变色瓶身设计，我加进方案里了。”

姜绾宁愣在原地，直到打印机吐出一叠热搜词条才回过神。整理到第27页时，数据分析员小张突然从隔板探出头，顶着一头乱发：“救命！华东区经销商的地址格式全乱了，能借你刚整理的文件参考下吗？”

“当然可以！”她急忙把U盘递过去，却不小心碰倒了水杯。这次有了经验，她眼疾手快扶住杯子，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谢瑾初站在隔断外，手里端着冷掉的咖啡杯。姜绾宁慌忙站起来：“谢部长，我这就去给您重新泡！”

“不用。”男人将杯子放在她桌上，“把市场部刚发来的预算表送进我办公室，顺便帮我订份午餐，老样子。”

姜绾宁盯着那张写着“黑咖啡不加糖，三明治去蛋黄酱”的便签，突然意识到这半个月来，她已经能精准记住谢瑾初的所有喜好。电梯下行时，她在便利店遇上正给客户打电话的销售专员老周。

“小姜！帮我带瓶功能饮料！”老周捂着手机喊，“谢部长昨天说要抽查我们的客户跟进记录，我得通宵整理！”

回到工位时，姜绾宁发现小张正对着电脑抓头发。她凑近一看，屏幕上是堆积如山的数据表格：“怎么了？”

“系统突然崩溃，之前做的消费者画像全没了。”小张哭丧着脸，“谢阎王下午就要，我惨了。”

“用这个。”姜绾宁打开自己的云盘，“我每天都会备份数据，上个月的消费者调研报告还在。”

小张眼睛一亮：“你简直是天使！等忙完这阵请你喝奶茶！”

下午三点，姜绾宁抱着整理好的热搜词条走进谢瑾初办公室。男人捏着眉心靠在椅背上，领带松了两扣，露出精致的锁骨。她悄悄移开视线，将文件放在桌角：“谢部长，都整理好了。”

谢瑾初翻了两页，突然挑眉：“音乐节相关词条单独做了分类？”

“我想您可能会需要。”她紧张地攥着衣角，“还有，小张的数据恢复遇到问题，我把备份资料给他了。”

办公室突然安静下来。姜绾宁以为自己多管闲事要挨批，却听见低沉的嗓音：“做得不错。”

她猛地抬头，正对上谢瑾初似笑非笑的目光。男人将钢笔在指尖转了个圈：“明天开始，跟着我去见几个重要客户。记得穿正装，别再踩那双卡通帆布鞋。”

下班时分，姜绾宁抱着文件走向打印机，正撞见市场部的实习生被主管训斥。文件散落在地，女孩眼眶通红。她弯腰帮忙收拾，发现是促销活动的排期表：“我帮你核对下时间冲突吧？我之前整理过类似的表格。”

“谢谢你！”实习生吸了吸鼻子，“你人真好，不像谢部长，上次我送错文件，他整整训了我十分钟。”

姜绾宁想起谢瑾初平时对她的压榨，突然有种同病相怜的错觉。

打印机突然卡纸，她蹲下身检查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抬头瞬间，正看见谢瑾初拎着西装外套站在不远处，领带随意地挂在脖子上。男人扫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文件上：“明天别迟到，开完会跟我去见客户。”

沪市五月的晚风裹着潮湿的暖意，姜绾宁推开公寓楼大门时，鬓角的碎发已经被汗水黏在皮肤上。楼道里昏黄的灯光摇晃着，她拖着灌铅似的双腿爬上六楼，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飘来熟悉的糖醋排骨香气。

“可算把你盼回来了！”周小满系着草莓图案的围裙从厨房探出头，马尾辫随着动作晃了晃，“快洗手，今天做了你最爱的糖醋排骨！”

姜绾宁把包甩在沙发上，瘫倒在布艺软垫里。空调的凉风拂过发烫的脸颊，她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吊灯，长长叹了口气：“小满，我觉得我快被谢瑾初折磨死了。”

周小满端着冒着热气的菜盘走出来，瓷碗重重搁在茶几上：“谢阎王又把你怎么了？上周不是还夸你做得不错？”

“那都是表面！”姜绾宁坐直身子，抓起筷子戳着米饭，“你没见过他训斥我的模样，真狠。”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周小满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她碗里：“会不会是他要求太高了？我带的那群幼儿园小朋友，刚开始学拿勺子还总掉呢，多练练就好了。”

“我看他根本就是故意刁难！”姜绾宁咬着排骨，腮帮子鼓成小仓鼠，“上次整理报表，我明明核对了三遍，他硬说格式有问题。还有咖啡，每天要三种不同烘焙度，喝得过来吗？”

周小满托着下巴，眼睛亮晶晶的：“不过说真的，你最近进步超大！上个月连打印机卡纸都手忙脚乱，现在都能独立做报表了。”她突然凑近，“而且，你不觉得谢阎王长得很帅吗？像小说里走出来的霸道总裁！”

“帅有什么用，又不当饭吃。”姜绾宁抓起抱枕砸过去，“职场又不是偶像剧！每次他用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我，我都想把咖啡泼他脸上！”

周小满笑着躲开抱枕，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两罐气泡水：“消消气嘛！话说回来，你今天怎么这么晚下班？”

姜绾宁拧开气泡水，听着“啵”的声响：“还不是因为他临时要改季度方案。他倒好，坐在办公室喝着咖啡指挥，我和小张在外面忙到八点。”她仰头痛饮一口，气泡在舌尖炸开。

周小满歪着头思考：“会不会他就是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就像我们幼儿园的园长，平时看着很严厉，其实偷偷给小朋友准备惊喜礼物。”

“他？豆腐心？”姜绾宁嗤笑一声，“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她盯着罐身的水珠，想起下午整理文件时，谢瑾初默默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算了，反正我只要做好分内工作，离他远远的就行。”

夜色渐深，周小满窝在沙发里刷手机，突然发出一声惊叹：“小绾，你快看！你们公司的官微发了新品宣传图，策划案里用了你提的渐变色瓶身设计！”

姜绾宁凑过去，手机屏幕上，晶莹剔透的饮料瓶在灯光下流转着梦幻色彩，评论区已经有不少网友留言夸赞颜值超高。她的手指轻轻划过屏幕，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原来自己的想法真的被重视了。

“怎么样？我说过你很厉害吧！周小满撞了撞她的肩膀，说不定谢阎王早就注意到你的才华了，只是不善于表达。”

姜绾宁别过头，耳尖微微发烫：“才不是！他就是想榨干我的劳动力！”她起身收拾碗筷，“我去洗碗，明天还要早起给那位大爷准备咖啡呢。”

水声哗哗中，姜绾宁盯着旋转的泡沫发呆。不可否认，这段时间她确实成长了很多。从最初连文件都整理不好的职场小白，到现在能独立完成复杂的数据分析；从害怕接谢瑾初的电话，到渐渐习惯他的毒舌。但一想到那张总是带着嘲讽的脸，她又忍不住气鼓鼓地暗骂几句。

收拾完厨房，姜绾宁靠在窗边，温柔的夜风轻拂过她的脸，脑子想着的全身明天谢阎王要带她见客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