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渐渐琢磨过味儿来,这空间的每次大动静,都跟她在外头的行事脱不了干系。
无论是收拾赵大勇母子,还是震慑村里的二流子,再到让张翠芬和刘富贵吃了个哑巴亏,每一次出手“管教”了那些不省心的人之后,空间里头都会有点新变化。
这空间,看来不单单是个能放东西的地方,它的变化,似乎也讲究个“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道理。
苏悦还在琢磨空间的新名堂,隔了两天,陆卫东却找上了门。
这倒是让苏悦有些没想到。
这人素来都是在暗地里观察,跟个影子似的,今儿个居然直接杵到了苏家那扇快散架的院门外头。
“苏悦同志,在家吗?有点事想跟你谈谈。”陆卫东的声音不高不低,穿透清晨的薄雾送了进来。
苏悦正带着苏小未在院子里辨认野菜,闻声直起身,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平平淡淡地应了声:“陆知青啊,进来吧。”
她把人让到院子角落,那儿有用几块石头垒起来的简陋石桌。
苏悦转身进屋,从瓦罐里倒了碗晾温的白开水,搁在陆卫东跟前的石桌上。
那粗瓷碗边上,还磕了个小口子。
陆卫东在院子里那几垄长势不错的青菜上溜达了一圈视线,然后转向苏悦,直接挑明了来意,语气还是一贯的平稳:
“苏悦同志,我留意你有些时候了。你似乎总能做些旁人料不到的事情。”
苏悦端起自己面前那碗水,吹了吹水汽,没搭腔,等着他继续说。
“而且,”陆卫东停顿了一下,看向苏悦,眼神带着审视,“你处理很多事情的法子,不像一个普通的村里姑娘。无论是之前赵家母子上门找茬,还是村里那几个懒汉想占便宜,你的手段,都太利落了。”
他甚至还貌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听说你家有城里的亲戚时常帮衬?那些市面上不常见的糖果点心,还有上次你‘丢’的那枚头花,都不是一般农户能轻易拿出来的吧?”
苏悦没吭声,脸上的表情也淡淡的,好像没听出他话里有话。
她放下水碗,慢条斯理地开口:“陆知青,我们庄稼人,见识短,日子也过得紧巴。要不是托了那位远房表姨的福,时常能得些城里人看不上眼、不要了的旧物件,我们一家子怕是连肚子都顾不住呢。至于应付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也是被逼出来的。人善被人欺,我也是落了水、在鬼门关前打了个转才明白这个理儿的。”
她这番话,说得恳切,又带着点庄户姑娘的实在,却把陆卫东抛过来的话头都巧妙地绕开了,全推给了“日子难过”和“亲戚照应”。
陆卫东安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粗糙的石桌上叩击,视线不动声色地扫向家徒四壁的宅子。
他从苏悦那里,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套出来,反倒对她的机警和那份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沉着,印象更清晰了几分。
他慢慢站起身,天边的晨光已经驱散了薄雾,阳光透过稀疏的叶子照进院子。
他最后看了苏悦一眼,留下一句:“你很特别。希望你能一直做对的事。”
苏悦也站起身,客客气气地:“陆知青慢走。”
送走了陆卫东,苏悦轻轻吐了口气。
他会来试探,她一点也不奇怪。
这个男人身上的谜团,恐怕比她只多不少。
不过,她没露馅,这让她松快了不少。
接下来的日子,村里人对苏家的态度越发和善。
苏解放和周兰香脸上的笑也明显多了,家里的气氛也轻快了。
这种踏踏实实,不被人随便欺负的日子,正是苏悦费心争取来的。
只是,安稳日子没过多久。
北风呜呜地刮了好几天,终于,头一场雪落了下来。
雪下得很大,不过半天工夫,整个苏家村就白茫茫一片。
远山近树,屋顶田埂,全都是雪。
冬天,真的到了。
山里的野物彻底不见了踪影,连鸟雀都少得可怜。
村民们大多缩在家里,守着火塘。
那点可怜的存粮,是他们熬过这个漫长冬日的全部指望。
空气里,都透着一股子因为缺吃少穿而来的焦躁。
苏悦站在糊着旧报纸的窗户后头,望着屋外厚厚的积雪,还有那条通往后山、此刻早被大雪封死的小路,眉头皱了起来。
空间升级带来的那点高兴,被眼前的难关冲淡了不少。
那条新冒出来、还只是个影子的溪流,要怎么用?
这个缺衣少食的冬天,一家人,还有她自己,要怎么熬过去?
她轻轻哈出一口白气,在冰冷的窗户上凝成一团模糊。
她的注意力,最终落在了屋角那个已经空了大半的米缸上。
“娘,米缸又快空了,咱家柴火也不多了,这雪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咋办啊?”苏小未的声音带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