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路过鲁阳,韩慎无意久留,正欲婉拒时,一名衙役忽然过来传话。
“知府大人召见韩慎刘赢,请二位随我走一遭。”
跟随衙役来到衙署后,他们没有立刻见到梁大人,而是被安排到一间客厅等待。
约莫半个时辰后,梁大人匆匆赶来,“方才有事脱不开身,让两位久等了......让你们过来是为了张山的控告。”
两人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疑惑。
梁大人嘴角微抽,无奈解释,“张山便是今日当街与刘姑娘发生冲突的乞丐。”
刘赢了然,以为梁大人会质问自己为何砍人手臂,不料梁大人完全没有继续谈此事的意思,“这两日事多繁忙,刘姑娘的案子恐怕要推后两日才能审理,故需你们师徒二人暂留鲁阳......当然,若慎陪同刘姑娘留下,本官可安排你们住进西苑。”后面的话是对韩慎说的。
未等韩慎表态,刘赢开口讽刺,“看来利用案情困人于城乃我朝官员惯用手段。”
上次王隐是为了留住锦衣卫不许他们离开泰安城,而梁大人贵为四品知府,留下他们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次刘赢不想如他的愿,于是朝韩慎道:“你无需留下陪我,回家要紧。”
韩慎担忧道:“韩某自知人微言轻,但若阿赢有难,我必然倾尽全力帮你。”
刘赢心中感激他仗义,却不想耽误他回家,笑着摇摇头,“鲁阳至平谷快则两日便到,慢则三五也足够了,届时我们也要道别......至于这案子,不过是两年前随手教训了个人渣,他今日想讹我罢了,相信知府大人会给我一个公道。”
听到她的分别之言,韩慎一怔,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她当真是半点不舍也无么?
眸光渐暗,默然良久,韩慎无言颔首,接着朝梁大人一拜,“晚辈突感身体不适,不知可否再叨扰一晚,明日一早便离去。”
正如刘赢所言,梁大人确实想利用案情留下他们,准确地说是想留住韩慎,他相信以自己的才学与功绩,不出三日必能说服韩慎留在鲁阳于他门下学习。
正因两人的对话感到郁闷时,却闻韩慎欲多留一晚,自当欣然应允,“回家祭拜高堂祖宗自然重要,但身子也要紧,不舒服就留下多休息几日,不必客气。”
韩慎恭声道谢,随后便与刘赢离开衙署,回梁府西苑途中,刘赢若有所感地没有提及他身体不舒服一事。
而韩慎沉默一路,临进西苑之前才开口问道:“阿赢今晚可有私事要去处理?”
“有。”刘赢肃声回道,见韩慎周身气温明显降低,忽而轻笑一声,“我计划着邀请韩公子共进晚餐,就是不知可否达成所愿。”
在韩慎身后推轮椅的刘赢没有看到,他黯然无光的眼睛顿时亮起,故作镇定道:“心诚则灵,意识则应。”
“哈哈哈。”
见他日渐开朗,刘赢也算放心了,并非没有半点不舍,只是她知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好好道别方不留遗憾。
*
大牢内,张山不停地喊着冤枉,将狱卒惹烦了,遭受一顿毒打。
“给老子消停点!鲁阳城如此富饶,便是乞丐也不愁两餐饱食,你大老远来到此处,没被驱逐是因咱知府大人心善爱民,你不感恩戴德便罢,老老实实讨生活也好,竟然不知好歹,当街碰瓷?你当这是哪?呸!”
张山被打得龇牙咧嘴,但好不容易有狱卒愿意靠近自己,他当然不肯放过这机会,于是忍着痛死死抱住狱卒小腿,喊冤道:“小的真不是碰瓷啊大人,小的有证据,不信您可以去查那小子,他身上有个刻着奇怪图腾的铁疙瘩,当初我不过是拿过来看了两眼,他便像疯狗一样砍掉草民的手臂,简直丧心病狂,就算现在被人收养定也装乖做假,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闹出人命了。”
这狱卒是个消息灵通的,早知张山要告之人乃梁大人座上宾,他相信就算这乞丐的手臂是被对方砍掉的,定也是罪有应得,什么拿过来看一眼,怕是就看人家小孩子孤身一人,心生抢夺之心不成被反伤的吧?
狱卒嫌恶地踹开张山,将牢门重新锁上,“你是否被冤枉自有大人判定,少在这跟我花言巧语,再嚷嚷把你嘴缝上!”
晚上与同僚喝酒时狱卒谈及此事,大家都赞同他的做法,并对张山嗤之以鼻。
狱卒顿如立了大功一般高兴,自掏腰包给大家添了下酒菜,喝至深夜才心满意足离开酒馆,却不知身后有一道身影悄然跟随,忽感内急,便寻至小巷解决,刚解裤带,脖颈骤然一痛,他便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