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反手扣住他命门,动作迅捷而准确。然而,袖中银针却迟迟未能刺下。她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中涌起复杂情绪。三年前,母亲咽气前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仿佛犹在,那一刻,她分明看见母亲浑浊瞳孔里映出了兄长与沈青梧交叠的身影。
"你以为二房那些蠢货为何甘当蛊皿?"沈明修突然凑近她耳畔,温热气息喷在她颈侧,带着诡异的甜腻。他话语中透露着得意与嘲讽,仿佛在欣赏她的惊愕和愤怒。"每当中蛊者濒死,就会看见最渴望的东西——权力、财富、至亲...就像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看看我身上有没有那颗朱砂痣?"
话音未落,祠堂大门轰然炸裂,碎片四溅。一股强大气浪席卷而来,将两人推向墙角。沈昭借着气浪旋身,三枚银针瞬间封住兄长周身大穴。火光照亮整个密室,也映出沈明修衣襟下那狰狞疤痕——那位置竟与她颈间蛊纹分毫不差。
密室暗格里突然传来机括转动声,在紧张诡异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尘封多年的青铜匣自动弹开,露出里面泛着冷光的玉简。上面赫然刻着:沈氏双姝,血脉相残,方得蛊母真身。这行字宛如诅咒,将两人命运紧紧捆绑。
檐角铜铃在狂风中乱撞,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响声,如同催命符咒。沈昭握着染血银针,看着昏迷在地的兄长,心中涌起莫名的快感。她终于明白母亲临终前那句"小心曼陀罗"的真正含义——那日沈青梧侍奉汤药时,袖口分明沾着曼陀罗花瓣的香气。而青铜鼎底部的鎏金步摇残片,也在此刻与她颈间发簪的裂痕完美契合。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真相——她,沈昭,才是这场阴谋的终点。
"姐姐好算计。"沈明修突然抓住她手腕,指尖划过发簪暗格,"可惜你忘了,当年接生婆捧出的襁褓里..."
他话音未落,沈昭袖中银针已刺入他心口朱砂痣。剧痛中,沈明修瞳孔骤缩,看着沈昭从发簪暗格取出半截玉珏——那正是母亲失踪前紧攥在手中的信物。
两半玉珏相触的刹那,祠堂地砖轰然移开,露出通往地宫的密道。阴湿空气中飘来熟悉的药香,与二十年前母亲药庐的气息别无二致。
沈昭将发簪插入玉珏凹槽,青铜鼎突然发出刺耳鸣响。鼎身符文流转,映出沈青梧正在二房书房的身影。她蘸着兄长嘴角黑血在墙上画出曼陀罗图腾,口中念念有词:"子母蛊成时,便是药王谷复仇日..."
沈昭猛然明白,当年母亲被活埋前,为何要拼死将她送出火场——那鎏金步摇里藏着的,正是破解蛊毒的最后一道药方。
"来人!"沈昭对着密道尽头高喝,"传令下去,即刻封锁侯府所有水井!"
她转身看向青铜鼎中翻涌的蛊虫,指尖银针泛起幽蓝寒光。这场持续二十年的蛊祸,该有个了结了。而药王谷地宫深处那尊白玉雕像,此刻正与她有七分相似的女子心口,插着半截断簪——正是母亲当年亲手为沈青梧戴上的鎏金步摇。
血色月光透过云层,洒在沈昭苍白的脸上。她将银针浸入青铜鼎,冰冷的液体如同活物般缠绕上针尖。远处传来侍卫的呐喊声,与她心中翻涌的恨意交织成弱不可闻的叹息。面对这场血脉相连的蛊祸,她终于看清了命运编织的巨网——每一根丝线都浸透了背叛与牺牲的苦痛。
沈昭站在井边,望着水面倒映出的月光。昔日温柔的月华,此刻却如同阴鸷的眼睛,注视着这场即将掀开最后一页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