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难可见真情。清冷的柳予安长着一张不惹烟尘不近人情的脸,却自然而然地被患难过的宁家人窥见了那冷面下的那可良善火热的心。
大庆的民风暂且不知,柳予安毫不放松地牵着宁简的手,仿佛生怕被人拐了去。
两人来到安平县里,手心攥出了汗,宁简突觉有些好笑。他迎光眯眼抬头侧脸看向柳予安,只觉他战战兢兢东张西望好似有些防备。
宁简轻晃了下柳予安紧攥的手,“我想去药铺买些药材,钱能…”宁简欲言又止地低下头。
“够的,最后我们去药铺可以吗?”柳予安低头看向宁简回应。
他另一只手握住宁简手腕,攥出汗的手松开,往衣服上拭了一下擦干手心的汗,又重新握上。
宁简更觉好笑,面上不显地学着柳予安握紧他手腕,在衣服上抹了一把手心的汗后又重新攥上。
人生地不熟的初来乍到让柳予安略显紧张,他在脑海中演练如何与人交流,越是想就越是慌张。他怕遇到拐卖人口的贩子,于是紧紧攥着宁简。
在终于表面上有条不紊地完成了采买后,二人已背篓全满,双手全占。二人并排而行,好在人流并不拥挤。
柳予安以三步一转头地频率看向宁简,宁简一脸凝重,沉稳地抱着装满物品的小背篓,以郑重的表情向柳予安点头。
柳予安记得来时的药铺,二人背着大框抱着小包走到门口,示意宁简一同进入。买了几种柳予安并不怎么听过的药材后出门。
走出药铺门后,宁简小心翼翼道:“隔街还有一家药铺,我想再去看看。”
对于别人不想解释缘由的问题,柳予安从来都是毫不打探。“好,走。”柳予安回道,四周望了望路:“这边。”
宁简预想中的不耐烦丝毫没出现在柳予安脸上。柳予安依旧以三步一看的频率盯着宁简,只是日头晒出的汗有些辣眼。
柳予安四下张望找路,看宁简,宁简声音有些轻:“有些方子,无法外传的。”
后知后觉的柳予安反应来,这是怕他嫌麻烦,给了解释。“我知,不必挂心。”柳予安看向宁简低头一笑。
不多时找到第二家药铺,药铺柜台后粉色轻衣少女摇着团扇点头打瞌睡,见有人前来便抬头擦了擦不存在的瞌睡口水,望向柳予安嘿嘿一笑,脆生生地问道:“客人有什么需要?”
脸色微红的柳予安额间细汗正凝聚成滴,尚未开口,宁简一旁接话道出一串药材,顺手把银钱放在柜台上。少女微愣,收起银钱紧接应道:“好嘞,您稍坐稍等。”
少女估摸十三四岁,带着些孩童的调皮也装有大人的成熟,她身量高过宁简,却依旧够不着高处药柜。
少女转身拿凳踩上,忽而门外一声声火急火燎的求救声,循声而来的两个男人抬进一名伤者,稍坐在一旁的柳予安目测是大腿受伤,鲜血直淌。
“白大夫救命啊,白大夫快救救我弟弟吧。”前头抬人的络腮胡男人火急火燎。
粉衣少女跳下木凳,小跑来到伤者旁,略显焦急:“我爹爹今日出门应诊,现在不在啊。”
“怎么流这么多血。我不太行,赶紧去吴家药铺。”少女匆忙建议道。
默不作声的宁简突然道:“吴家大夫也不在,只有拿药药童。”
粉衣少女一拍小脑袋,对抬人的两人道:“快快,我爷爷今日在东巷子豆腐坊旁的后院里看药,你去找他。”抬人后者转身跑出门。
宁简上前一步蹲下,掀起伤者衣物。
一身短打的伤者面色苍白,大腿部分裹了布条,应当是未裹紧,鲜血滋滋往外冒。
宁简不作犹豫,拆开裹腿的薄布,对身旁络腮胡男人道:“将这布条用力扎在伤口上方这个位置,这是什么划的吗?”
络腮胡男人唯命是从,顾不上怀疑眼前如此小的孩童的话语,只觉有人能给救命稻草便得抓。
络腮胡男人着急忙慌,紧紧捆扎伤口上方。血流渐少,可能是扎得位置对,也可能是无血可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