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撞窗而入,陆鸣宜的手掌正从一名云剑派弟子的胸口收回,上面赫然一颗还在跳动的心。
听到响动陆鸣宜转过头来看着他,那双原本清澈的双眸此刻赤红一片,眼瞳没有焦距,明显是被控制了。
谢独收了剑,上前,“陆鸣宜。”
对方像是听不见他的声音,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转过头执着于面前的杀戮,血让他激动,心脏爆破的感觉让他兴奋,心底渴望更多更多。
“陆鸣宜,停手。”谢独上前拦住他,抬首抚上他眉心,淡蓝色的光汇聚于此,入他神识,“回魂。”
陆鸣宜的眼睛有片刻的清明,然后唤了声,“谢独。”
“是我。”谢独尚未松气,陆鸣宜一把短刀就插入了他胸口,还顺势的搅了搅。
“陆师兄——”仅剩的两名道友吓得惊叫。
谢独忍着痛,握住陆鸣宜的手,控住他的力气,血顺着刀往下滴,那声音刺激着他更加渴望鲜血。
谢独双手艰难的制住陆鸣宜,身后的人紧咬不放,他知道如果让人知道陆鸣宜入了魔,那这位天之骄子的未来就毁了,无论他是否是出于本心杀了同门。
而他从出身就背负着各种阴谋,如今更是深染一身退不掉的血腥,一件事是扛两件事也是扛。
他扛起了溧阳城城民的怨恨,也能扛得了各门各派的指责唾骂,更能扛得了云剑派的仇恨。
他跟陆鸣宜的修为本就相当,陆鸣宜下了狠手,他若不认真对决,在不伤害这个人的情况下,必然是制不住他的。
谢独脑子里突然就清明了起来,岑不诲的修炼功法他其实也会,所以他也知道如何入魔。
门外御剑声渐渐地近了,谢独突然设了一道结界,即便挡不住那些人也能拖延一会儿。
他当着仅剩的两名同门师兄面,覆上了陆鸣宜的唇。
我若成魔,神奈我何?
他将手摁在陆鸣宜的胸口,一点点的吸纳了他的灵气。
我若成仙?天下无魔!
他闭上眼,一狠心断了陆鸣宜的灵脉。对方发出一声惨叫,谢独的心似被搅成了泥。
既不成仙也不成魔,何妨天下有仙有魔!?
他朝着剩下的两位同门伸出手,那两人瞬间被吸了过来,只闻他轻轻一句“对不起”,自己尚未感觉到疼痛,心脏就破体而出,握在了他手上。
“谢独,不要——”陆鸣宜的眼神彻底恢复清明,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谢独再睁开眼,眼底血红一片,连眼尾都带着血腥气。
结界被打破,他的剑对准了陆鸣宜的咽喉。
一柄三叉戟破空而入牢牢地插在他持剑的手上,打偏了他的剑势。
只是眨眼间,他便被人摁在了地上。
血水湿透了他的白衫,有别人的也有他自己的。
到底还是沾上了无辜者的血,即便不入魔也成不了仙。
他缓缓抬眼,看到了颤颤巍巍站在树梢结界里的卜喜鸟,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他竟是从一双鸟眼里看到了悲伤。
谢独朝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幸好,卜喜没有跟着他和陆鸣宜跑,不然也会遭受牵连,终其原因还是自己害了陆鸣宜。
“如此魔头,当就地诛杀。”来人中清荣派的长老气急败坏,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断。
若说刚才他们看到的那一幕有所误解,那么现在这一刻他们清清楚楚的看到谢独掏了两位师兄的心,而且要杀自己的亲师兄。
陆鸣宜整个人浑浑噩噩,总觉得事情不对劲,他头痛万分,气海里分崩离析,积蓄不了任何的灵气。
了训在他的手上搭了一下,脸色突变,“回云剑派。”
跟在他后面的人还在叫嚣,“不行,该派的弟子杀我派那般多弟子,怎能让你带走?”
了训冷冷地看过去,“既是我门派弟子所作恶,自然由我门派自己处置,事情查清楚之前,不容任何门派插足。”
双方僵持不下,陆鸣宜挣扎着开口,“事有端倪,倘若真是我师弟所为,必然会给各派一个交代,绝不姑息。”
谢独筋疲力尽的闭上眼,强破修为并非易事,即便如同陆鸣宜所言,他是天才又如何,亦抗不过反噬。
陆鸣宜和他可谓是两败俱伤,如果早知道会如此,他们大概是宁可在云剑派老死也断然不会下山的。
云剑派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紧张过,魔祖踪迹没寻找,整个门派可谓死伤惨重。
新一辈中的佼佼者有去无回,仅剩的三名弟子伤的伤,入魔的入魔。
陆鸣宜的修为没了,灵脉断了,谢独是下了狠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