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见过猪跑的陆师兄草图都没画,尺寸也没量,就开始准备木头。
第一步——砍树。
陆鸣宜斧头甩得老高,一次在树上落下一道痕迹,每一次的痕迹位置隔得老远,一棵树砍了几天也没砍断,树上还被砍得千仓百孔,就算砍下来了也不好用了。
谢独有点看不下去了,“要不,我来吧。”
“不,我怎能让你一个小孩子来做这些体力活?”
最后陆师兄累得直喘气,还是谢独接过了斧头,对准一个地方持续砍了几下,树倒了。
谢独静静地看着瘫在地上跟条毛毛虫一样的人。
陆鸣宜朝着他缓缓竖起大拇指,眉眼带笑。
有些人天生不会伺候人,有些人天生就是干活的料。
锯木头能把自己的手指甲给锯掉,磨毛边能扎一手的毛刺,钉钉子能给自己订个血窟窿……
谢独在陆鸣宜一次次的尝试中确定了这一点。
他很认真的给娇贵的陆师兄处理伤口,“你就不能用仙术吗?”
念个诀就解决的事情。
陆鸣宜一只手敲了敲他的脑袋,“我又不是神仙,哪里会仙术,顶多就是些术法,而且就算是神仙也不能乱用仙术的,我们修仙之人也不能随意用术法。”
谢独微微躲了一下,那蜷着的手指只是轻轻地落在他额头上。
挑掉陆鸣宜手心最后的毛刺,他才说,“那学这些有什么用,这也不能那也不能。”
“除魔卫道啊!”陆鸣宜笑笑,“总有需要保护的人,那时候就可以用了。”
“那你想保护谁?”谢独握着他的手,抬眼看向面前从未经历过世间忧愁的少年。
“我想保护的多了。”陆鸣宜眉眼弯弯,眼底清澈璀璨,“我想保这天下安宁,不再受妖邪侵害,保善良的人得善报,保……”
他顿了顿,看向谢独,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保我在意的人世世平安岁岁安。”
“你要保护的太多了,到时候会力有不逮。”谢独没忍住说道,“或许一个都护不了。”
他一句话,没想到一语成谶。
最后房子是谢独自己摸索着按照陆鸣宜的喜好盖出来的。
原本闲适的时间就被这么忙碌着耗过去了一年。
时不时还会依据陆鸣宜的想法重新加点东西,胧月峰似乎也没有那么孤冷了,竟然也有好奇的小动物来串门。
谢独本来对这些生物没什么兴趣,这日他在亭子里练字,一只五色鸟从树梢飞了下来,正好落在他的墨盒中,溅起一堆墨汁,好好的一篇字就这么毁了。
那五色鸟还在墨汁里扑腾翅膀,想爬爬不起来,身上漂亮的羽毛也糊的乱七八糟。
谢独直接拿起墨盒,准备连鸟带盒一起给扔水盆里。
五色鸟叽叽喳喳居然吐出了人声,“别扔我别扔我。”
谢独连一刻都没有停留,照丢不误。
“你在做什么?”陆鸣宜恰逢从剑上跳下来,视线正好落在他手上,咦了一声,“这不是妙音鸟吗?”
“是我是我。”五色鸟闻言伸长脖子叫着,她翅膀受了伤,飞不起来。
“拿来烤着吃肯定很好吃。”陆鸣宜说,“妙音可是佛陀身边的鸟,吃了肯定修为精进。”
谢独瞥他一眼。
五色鸟闻言挣扎得更厉害了,这都什么人啊,一个要扔自己一个要吃自己,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还枉称自己为修仙之人。
鸟语加人语混杂着从一只巴掌大的五色鸟嘴里吼出来,声音尖锐刺耳,震落了屋檐垂挂的积雪。
一向冷清的胧月峰一瞬间吵闹了起来。
陆鸣宜也不嫌脏,把五色鸟拎了起来放在眼皮子底下打量,皱着眉一脸嫌弃,“小了点,皮一剥啥都没了,不好吃了。”
他看向一脸冷漠的男孩,“要不,先养着吧!”
谢独敬谢不敏,“谁养?”
“当然我养。”陆鸣宜说,“本来也是我想吃。”
谢独怀疑的看向他。
陆鸣宜摸摸鼻子,嘿嘿笑了笑,“我还没养过小玩意呢。”
五色鸟一听这话,吓得尾巴直颤。
谢独盯着他,脑子里冒出的还是那几个字——又是第一次。
对于陆鸣宜的尝试,他总觉得没什么好事。
他视线挪了挪看向那只五色小鸟。
小家伙正好看过来,嘴里叽叽喳喳急切的叫着,像是在向他求救。
“它需要吃东西吗?吃露水还是吃虫子?”陆鸣宜还在纠结,“我可不会捉虫,要不就喝水得了……”
谢独叹了口气,在五色鸟越来越尖利的叫声中将它接了过来,“我养吧!”
五色鸟一到他手上突然就不扑腾了,乖乖的缩着脑袋,还在他袖子上蹭了蹭,撒娇似的。
陆鸣宜看得瞪眼,“这鸟儿刚刚是在向我示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