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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初中(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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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有必要偶尔展示一点儿真本领。

不仅如此,既然他对沈从意说过,要帮着路将宁提提成绩,那么他就得说到做到。

期末考试前,踩着初一的尾巴,麦望安终于成功劝说路将宁有关学习的事情。

他以一个条件,长期有限的条件,再次诱惑路将宁,就像他曾经听说过,有的小朋友做家务就是与父母开口,一块钱一件家务,路将宁看起来不缺,这自然就没有什么诱惑力,所以他便以此为灵感,继续实行小学的计划。

在此之前,无论麦望安如何说,那都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理啊,他说的大道理对路将宁来说,那就是如同是东风吹马耳。

“什么条件都行?”路将宁再次确认道。

“当然,”麦望安肯定道,“说话算话。”

“这样的活动以后还有吗?”

“呵呵,”麦望安笑他做梦娶西施,简直想得美,“以后还指不定不在一个班里呢。”

路将宁心想也是,点点头:“如果我能考进班级前三十,你就答应我一个条件。条件我可以先扣着它,等以后在兑现是吧。”

麦望安承诺为真:“对,就是这样。”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怎么就非得让我学习呢,你明明知道我不愿意学。而且你算是重活一世,难道还要像之前那样吗?”

路将宁提出的这个问题,麦望安早在之前就认真思考过,现如今再次问起,他便以合适的理由回复他的话:“不,我当然不想再让自己像上一世那样学到废寝忘食。学习的过程就是玩乐的过程,我也懂得会学的孩子一定会玩儿,而之前的我笨拙又执拗,一味地钻在题海里的战术是不行的,驴推磨还得休息呢,何况我是个活生生的人。所以我不会像之前那样,但学习是一定要学的。”

活到老就学到老是麦望安铭记在心的一句谚语,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他都觉得这句话不容置疑。不论在哪一方面,学生学习书本内容也好,工人学习做工理论也好,亦或是各大行业中对应的知识,只要活在世界上一天,就应该有着抱书看两眼的心态,哪怕是小说读物呢,至少也能从中改变心情。

“而且我身为农民的、或是打工人的孩子,学习不能算是通往我成功的捷径,也不能算是我美好人生中的那条唯一的出路,但确实最适合我去走的。作为一个学生,在现阶段哪怕重来几十次,这书我也是一定要埋头苦读的,就是不会再像之前那么愚蠢。”

路将宁缄口不言,一丝不苟地听着。

“至于为什么非要让你学习,”麦望安点点自己的课桌,神情笃定,说出的话堪为正义,“这个位置是班主任换给我的。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临近初一毕业,我总不能让咱班的平均分吊车尾,输给其他班啊。”

麦望安说完,就缄默不语。

空气中弥漫上一层沉寂,宛如被一只手抓握,扼住脖颈,压制住气息。正值下课,教室内聊得热火朝天,女生的欢笑,男生的争吵,两种不一样的声音聚齐一起,像热壶中沸腾的水,海啸一般狂翻在这片区域内,只有麦望安和路将宁这里留有一小块儿稀有的寂静。

两人都保持着随意的坐姿,你看着我或是我看着你,没有人刻意地挪开,也没有人要率先开口讲话。终于,有人等啊等,耐不住地想要张口,却不约而同地抢走对方的台词,在瞬间的尴尬之后就是继续噤声沉默。

这份尴尬的不适感在麦望安的这边无疑是放大的,他回想起刚才面对着路将宁侃侃而谈的一番话,突然觉得自己勇猛过了头。

“那你人还挺好的。”

这话说的平淡,听不出情绪也看不出表情。路将宁早就挪开视线,低垂着头,手缠在一起,拇指时而去搓揉另一只手的骨节。

依路将宁的个性,或许其中必不可缺少讽刺的意味,但他没有明面表达,麦望安就全当他是在夸奖:“我还以为你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骂我两句,没想到你会这么说。”

“你说得挺有道理,我就暂且不骂你。”

“那你可得记住答应我的话啊。”

“我的记性没那么差,”路将宁意味深长地朝南面看去,“你还是先看看沈从意吧。”

麦望安回头时,沈从意正巧扭开视线。

家长会那次,麦望安与宿纯然说的话句句属实,他是真的把路将宁和沈从意放在心中的同一个位置上。对他来说,沈从意这个朋友和他本人同等重要,又因为之前内向胆怯的性格而与那个世界里的沈从意不欢而散的事情,他心中总觉愧疚,所以这一世界中他要紧抓沈从意的手,无论如何,说什么也不能放弃这个朋友,否则他一直心神难安。

在劝慰路将宁学习的这段日子,他也没有忘记辅助沈从意,沈从意的进步是他喜闻乐见的事情。但不知怎么的,又或者是他多心多疑,他总觉得沈从意最近心情不顺畅。

沈从意嘴上不说,他也能猜到导致这种情况的原因多半是路将宁的出现。

为防止沈从意进一步多虑下去,他会时常弥补,尽量抽时间找他,或是沈从意需要他时,第一时间赶去对方的身边,好让沈从意能放宽心。

现在,他与路将宁不过是聊了不到十分钟的话,就被不知如何想的沈从意看见了。

奈何时间不够,麦望安刚要抬腿去那边看看,上课铃便不合时宜地敲打起来,阻断了他心中的念头,他就只能装作没看见了。

其实除去沈从意,宿纯然也是让他颇感头疼的一个人。

从两人座次分离之后,他们彼此间的交流就不再像同桌那样的亲密,排除两人一起喊老师上课,课下的时间,麦望安大部分都给了沈从意或路将宁,宿纯然很少有时间来插话,且宿纯然是一个很赶眼色的小孩儿,在别人忙碌时,他会选择等待。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这段若即若离的关系中也会偏重于疏远二字,所以在某一日的体育课中,察觉他情绪的人主动找上门。

麦望安可没想过杨志阳会来找他。

从亲耳听见宿纯然会教杨志阳武术技巧之后,麦望安就再也没正面见过杨志阳。他自认为两人性格差异大,脾性也不相投,完全没有玩在一起的可能性,单挂着一个同班同学的称呼就已经接近于亲切,所以也没有必要违背自己的本心去刻意套彼此的近乎。

现在,杨志阳人高马大地站在他和茫茫然的沈从意的面前,坐在道牙儿上的两人需要仰视他才能看得清楚。麦望安看见他打了一个手势,明白两人需要有私聊的空间,于是扶着沈从意的肩膀,顺便轻拍两下,这才跟着杨志阳去教学楼后废弃的乒乓球桌旁。

“你是不是和宿纯然吵架了?”

麦望安人还没站稳,冷不丁地听见杨志阳这样询问,当即懵了一圈儿:“什么?”

杨志阳没耐心地又重新复述第二遍。

“没有啊,”麦望安相当疑惑,“我和他能吵什么架?难道他和你说我和他吵架了?”

杨志阳冷哼:“没有,只是他这几天明显心不在焉,我问他话或是他教我,都有点儿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意思。以前他和你同桌可不是这样,我以为你俩吵架换的桌呢。”

看着这人的气势,麦望安能想象到若是他真的说是因为吵架而换的桌,怕是下一秒杨志阳的拳头就落在脸上,他急忙推翻杨志阳的思想:“我们两个可没有吵架,你少胡思乱想,说不定是他家里面有什么事情。”

“谁家有事儿一个多月啊,”杨志阳即刻否定他的话,且给出足够充分的理由,“他这段时间经常朝你那边看,我两个眼睛都看得一清二楚,而你又不来找他,你总是跟其他两个货待在一起,他又不能插空找你!”

杨志阳这是为宿纯然打抱不平呢。

麦望安一言难尽,转身,向体育课时宿纯然经常待的地方望去。只一眼,他就看见成片的梧桐树下,一个身着短袖似的少年站在那里,倚靠着粗壮的树干,正面朝这边看来。因为距离稍远,他看不清切,但他能够从姿态上模糊地确认,那就是宿纯然本人。

他回头,看看杨志阳,又扭头,再次看了看宿纯然,确定杨志阳的前来必然是告诉过宿纯然。至于问题是宿纯然想问的,还是杨志阳自发产生的,那么他便无从得知了。

麦望安无奈道:“我们没有吵架,我也没有讨厌他。至于最近,那是因为班里的平均分太低,我既然被班主任安排在靠近路将宁的位置上,那么我就有责任去帮路将宁努力提升一下分数。你也知道路将宁的成绩一直以来就不好,他学起来很费力气,所以我也就会浪费时间。而沈从意是我一直教在手里的,我不能去放弃,所以其实我的空闲时间也很少。”

他停顿,“宿纯然的话,或许忽略了他的感受,我有必要对他说一句抱歉,只是我现在的时间真的不充分,如果他不介意的话,那等我们上八年级后还有做同桌的机会嘛……”

麦望安已经学会把什么问题都往班主任的身上推了,总之他们不会去质问班主任。

至于续不续的问题,八年级一共四个班级,能继续做同班同学的概率可小之又小。

——

事实也的确如此,升入八年级,宿纯然与麦望安无缘在一个班级,又不只是他,连沈从意与麦望安也不幸分开,只有路将宁还和麦望安待在一起,两人甚至成为了同桌。

既然不在一个班级,不常见面那便是很正常的事情,尤其麦望安已卸掉所有职务,只愿安安稳稳地做一个学生,好好巩固学习。

这种安和宁静的情景一直延续到初二下学期,直到六月中旬出现了WAT地生会考。

WAT地生会考是潍坊市针对初二的学生们设置的一次关于地理和生物学科的学业水平考试,会考的分数会直接计入中考总分。

初二可以说是学习最紧张的一年,在初一所学总科目上又增添化学与物理两科,且在初二毕业前要将地理与生物结束,这无疑给学生们增添了巨大的压力。

但事物总有两面性,这项政策可以说是先苦后甜,等步入初三之后,九门科目回归七门,能给学生节省出更多的时间专心复习,以备冲刺中考。

这样的情况麦望安经历过一次,他认为最舒服的方式必定是与之前一样,什么都不去做,安安静静地学新书与翻旧书,认真把从前未打牢的基本固定,同时准备着会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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