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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chapter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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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霜说完之后就离开了办公室,初爻在原地呆了一会儿,佩石的证书拿在他手里,似乎微微发烫。

片刻后,他稳了稳心神,将那本证书放在桌上,而后抬脚往楼上走去。

沈淮就站在楼上办公室里,正对着窗户抽烟,黄鹤楼的味道并不那么刺鼻,初爻来的时候门也没关,就这么大打开着。

他往里看了一眼,径直朝沈淮走去。

大约是已经听见脚步声,沈淮并不意外,也没有转过身,只是背对着他,轻轻掐掉了手里的烟。

初爻开口:“石头出事了。”

沈淮有那么一瞬的愣怔,感情的波动却并不大,已经掐灭的烟拿在手里,烟灰轻轻落下来:“出事了?”

初爻站在他身边,拿过他手里熄灭的香烟丢在了窗台的烟灰缸里,看着窗户外阴沉的天:“十三号那天走的。”

“节哀。”沈淮手里一轻,而后顺势摸过去按了按初爻的肩膀。

眼下初爻已经过了最痛苦的那个时候,叹了口气,声音沙哑:“今天是他生日。”

沈淮想到在富康县的时候初爻无意中提起的那句话。

沈淮的声音跟着沉了下去,有些遗憾,有些惋惜,但要他说有没有痛苦或是悲哀,是否也和安晴他们一样觉得天塌了,其实并没有,佩石对于沈淮来说就像是一颗浮萍,是同事也仅仅只是同事。

但那是初爻心底最在乎的人,除了自己之外。

于是沈淮嗯了一声,语气温和,就像曾经跟初爻不太熟悉的时候做过的每一次伪装一样,看似关切,实则事不关己。

“那你还给他过生日吗。”沈淮问。

初爻随手关上窗户,将即将来临的暴风雨隔绝在外:“不过了,生日是给活人过的,我的徒弟……”

说到这里,初爻停顿一下,喉结微微动了动,似乎把什么东西压了下去。

他又接上了原来的话,说:“没那么矫情。”

沈淮不知道要怎么安抚这样的初爻,握着盲杖站着,精通人性的侧写师此时此刻什么话也没说。

在这样的沉默里,沈淮认可了初爻的矫情论。

初爻的徒弟确实不是个矫情的人,也不该矫情,准确来说,佩石自己选择的路,所有的结局都是已经注定好了的。

沈淮终于出声:“你难受吗。”

初爻抬眸,对上了沈淮那双没有光的、无神的眼眸。

不难受了,只有心痛。

他的声音和刚才一样沙哑,却又很快将自己从石头已经离世的沉痛中抽离了出来,只是有些拙劣,伴着窗外起风下雨的声音,很平静也很淡然地说:“他们都说石头牺牲是因为我。其实也没有说错,如果当初揪内鬼的时候我没有拉上他……”

“初队长,”沈淮打断道,还是与曾经无二的温润,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另一种伪装,或许是窥破了人在脆弱时的刚需,从复杂晦暗的人性里抓到了一点漏洞,“你可以抱我,这里没有别人。”

不是“你抱抱我”,也不是“你可以依赖我”,只是很淡的一句话,却像是打破了某种平衡,下一秒沈淮身上微微一重,初爻衣服上还残留着最普通的洗衣粉味,夹杂着一身温热的汗。

谁也没有说话,沈淮也没有反手拥住这个与自己一般高的男人。

初爻只是短暂地抱了那么一下,盲杖夹在他们的拥抱之间,很快,初爻就从那个带着冷冽雪松味道的相拥里离开了。

他站在沈淮面前,窗户玻璃上传来可怕的暴雨声,要把窗户震碎一样,即使是上午,也因为这样的极端天气而阴了下来,唯一的光源是突如其来的闪电,飞快地把天地照亮一瞬,紧接着又黑了下去,光影从初爻脸上一扫而过。

初爻说:“谢谢。”

“人死不能复生,”沈淮语气如常,“别难过。”

“嗯。”

他们之间好像没有别的话可说了。

雷声轰然炸响,初爻道:“打雷了。”

说“嗯”的人成了沈淮。

初爻叹了口气:“带伞了吗。”

“没有。”

.

所有人的生活还是一样的按部就班,调查组和特案组的重心都放在了毕秀刚死亡的事情上,由于案情特殊,再加上有了潘景的前车之鉴,毕秀刚的尸体被送到了市局,由市里的法医进行专业鉴定。

江汜拿着尸检报告找到初爻的时候,他正好在见林超生。

接待室里,林超生神情扭捏瑟缩,对于市局的警察很不适应,他结结巴巴地口述着女儿死亡的经过,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把所有人都搞得很头疼,初爻坐在他对面,却并没有催促。

室内开着灯,外面下着暴雨,林超生的讲述并不太惊心动魄。

林瑾儿是他的女儿,小时候成绩很好,但由于家里穷,她在五年级的时候休学半年,回家跟父母一起种地,顺便照顾生病的奶奶,半年后再次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跟不上课程,小升初考试没有发挥好,去了本市最差的中学。

他们家原本住在一个很不像样子的城中村,完全可以说得上是跟农村一模一样,住在那里的人都很排斥外界,邻里间为了争夺资源,打架斗殴的事情常有发生,即使是警察来了也没办法插手,后来赶上政策调整,城中村里的居民全体搬进胜田路,真正成为了本市市民。

但是骨子里的排外和凶恶民风还是无法完全根除,所以胜田路一直以来都是全市治安最差的一带,不管民警如何做居民的思想工作,也还是无济于事。

林瑾儿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进入了青春期,再加上学校里也都是成绩最差的学生,说难听点就是一群穿紧身裤模仿大人的小不点,原本心思纯良的林瑾儿就这么一点点“变坏”了。

在学校里没有学到真东西,中考的时候落榜,不得不去职高上学,林瑾儿在家人的建议下选择了职高里的美容美发专业,至少有手艺傍身,未来不至于解决解决不了温饱。

“我们从来没有说过她成绩差,我没有读过大学,能教出什么样的孩子我自己心里有数,我只是希望她不要跟社会上的那些人学坏,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就行了,”林超生抹了把眼泪,“谁知道,她会跟那种人混在一起。”

初爻微微颔首:“你是指蒋韶?”

“这个娃子我认识,小瑾带她来我们家吃过几次饭,说是同学,”林超生说,“但是我第一眼就看那娃子不舒服,才多大的人,就烫头发染头发,手指甲也涂成那个鬼样子,我一直跟小瑾说不要跟她耍到一起去。”

正处在叛逆期的林瑾儿最反感父母过多干涉自己的友情,于是终于在一七年过年的时候爆发了。

当时的林瑾儿用着妈妈淘汰下来的老旧智能手机,在班上的同学群里看见班长正在发投票组织大家年后一起旅游,林瑾儿也很想去,便试探着问妈妈:“妈,同学说要去旅游。”

“干嘛,你想去?”

林瑾儿点点头。

没等妈妈说话,一旁的林超生就生气了,借着酒劲数落林瑾儿:“一天到晚就知道跟别人玩,家里又没钱让你跑出去野,不玩会怎么样?我跟你说你那些同学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你远离你还不听,同学叫一下就出去了,平时在家里叫你干活你怎么没那么殷勤!”

林瑾儿放下手机,眼神逐渐变得凶狠。

而妈妈在一旁往火锅里添菜,似乎也不太喜欢林超生一直唠叨,便道:“行了行了,大过年的讲什么讲,我们小瑾又没说非要出去,问一下都不让问了?”

妈妈又对林瑾儿嗔怪道:“还有你,别老触你爸霉头,这段时间他们厂里裁员,你少惹他心烦。我们家本来就没钱,旅游的事就算了,你去乡下奶奶家玩不也一样是旅游吗,去奶奶家还不要钱呢,到时候叫你奶奶给你封个红包。”

也不知道是那句话触怒了叛逆期的林瑾儿,林瑾儿瘪了瘪嘴,突然从凳子上站起身,一句话也不说便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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