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虞将文书慢慢收回袖中,忽然轻笑:“罢了,谢柔,莫要吓坏嬷嬷。”她从袖中取出枚鎏金护甲,正是柳氏前日佩戴之物,“不过这月钱的事,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就像查清楚,厨房那包毒药,究竟是谁的手笔。”
“她居然敢做,就一定已经将自己的嫌疑给排除了,俗话说姜还是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我们还是别为难坏嬷嬷了,我们还是自己想办法将这个月的饭钱给搞定吧。”陆昭虞说。盯着桌面,心里已经有了对策。
她知道现在家里掌权的人是自己的后妈,此时跟她硬杠上的话,不会有好果子吃。这么些年自己不在家,祖母和自己的父亲一定被洗脑了。
陆昭虞带着谢柔离开了管账嬷嬷处,一路上,谢柔愤愤不平:“小姐,这柳氏母女也太过分了,居然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陆昭虞面色沉静,眼中却透着坚定:“无妨,她们既然出招,我便接招。只是这侯府之内,怕是处处藏着她们的眼线,我们行事需更加小心。”
陆昭虞心中清楚,此时与柳氏母女正面冲突并非上策。她带着谢柔离开账房,一路上默默思索应对之策。表面上,她不动声色,可内心却如翻江倒海一般。
她回到自己院子,陆昭虞屏退众人,独自坐在榻上。坐了整整一下午。
当暮色渐浓时,陆昭虞独自坐在梳妆台前,铜镜映出她鬓间那支累丝嵌珠的玉簪——那是及笄之年祖母所赠,那是一只梅花玉簪,她忽然想起幼时在侯府,每当生辰祖母总会亲自为她簪花,那时的陆家还没有柳氏母女的算计。
谢柔抱着木匣匆匆而入,匣中散落着几支银钗与碎玉:"小姐,这些是我能搜罗到最值钱的物件了..."话音戛然而止,她看着陆昭虞正缓缓拔下玉簪,眼眶瞬间泛红,"这可是老夫人给您的..."
"留着它防身吗?"陆昭虞轻笑,声音却透着寒意。玉簪磕在妆奁上发出清响,她将簪子与谢柔带来的首饰一并收进锦帕,"柳氏既然要断我生路,我偏要她看看,没了月钱,陆家嫡女照样能在这京城翻云覆雨。"
子夜时分,陆昭虞裹着斗篷出现在城西当铺。掌柜的目光扫过她怀中的物件,捻着胡须道:"姑娘这玉簪倒是上品,只是..."话音未落,陆昭虞已将鎏金护甲拍在柜上,正是从柳氏那里得来的证物,"连护甲带首饰,换三百两银子。"
掌柜的瞳孔骤缩。那护甲边缘还带着未擦净的暗红痕迹,分明是近日新伤。他喉头滚动,忙不迭取来银票。陆昭虞接过银票时,瞥见柜台后暗格里藏着的半截红绳——与丫鬟腕间的饰物如出一辙。
"掌柜的,"她忽然压低声音,指尖划过护甲上的柳家纹章,"城西暗巷的老槐树,夜里可还热闹?"掌柜脸色瞬间煞白,手中算盘轰然落地。陆昭虞却已转身离去,斗篷下摆扫过门槛,带起满地碎银般的月光。
陆昭虞握着银票踏进绸缎庄。看着伙计们殷勤备至的模样,她忽然想起昨夜当铺掌柜颤抖的手。指尖摩挲着银票边缘,她勾起一抹冷笑——柳氏以为断她银钱便能困住猛虎,却不知,这京城的每一两银子,都能成为扎进她心腹的利刃。
陆昭虞自侯府月钱风波后,深知柳氏母女背后势力不容小觑,必须另寻突破口。思索再三,她将目光投向城西一家当铺。听闻这当铺表面正常经营,实则与柳氏暗中往来频繁,而那护甲或许能成为撬开秘密的钥匙。
这日,陆昭虞乔装一番,悄然来到城西当铺。当铺掌柜见一女子进店,本未在意,待陆昭虞拿出柳氏的鎏金护甲,掌柜脸色瞬间煞白。陆昭虞目光如电,直射掌柜:“掌柜的,这护甲来历你想必清楚,若不想惹上麻烦,就把柳氏在你这的往来账目和秘密交易统统交代出来。”掌柜额头冷汗直冒,嗫嚅着试图狡辩,陆昭虞冷笑一声:“我既敢来,就不怕你不说,你觉得柳氏自身难保之时,还能顾得上你?”掌柜心中恐惧更甚,犹豫片刻,终是缓缓道出一些关键信息。
而在暗处,一双眼睛正紧紧盯着陆昭虞的一举一动,此人正是燕野鹤。他看着陆昭虞威逼掌柜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低声自语:“这毒蝎心肠,倒是合我意。”燕野鹤本就身处各方势力博弈的漩涡,对侯府之事也略有耳闻,今日见陆昭虞行事果断狠辣,不禁对她多了几分兴趣。
侯府这边,月钱案仍在发酵。陆昭虞虽未声张,却暗中调查,而燕野鹤决定再添一把火,他对这个女子产生兴趣,如果把这件事泄露给柳氏和四皇子,事情岂不是变得更有趣?他故意泄露柳氏与四皇子勾结的蛛丝马迹,想试探陆昭虞的反应。
陆昭虞刚刚回府从暗卫那里得知消息后,心中大惊,表面却不动声色。她深知此事复杂,背后牵扯众多,暗卫跟她说是燕家公子。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陆昭虞很惊讶这件事情关他什么事。这疯子到底想干什么,她虽然对他不是很了解,但是听说防间有个传言说镇国大将军的庶子是个疯子,杀人不眨眼,阴险狡诈。决定与燕野鹤接触。两人在城郊一处废弃庙宇相见,气氛略显凝重。陆昭虞率先开口:“柳氏与四皇子勾结,妄图谋夺陆家产业,你故意泄露消息,所为何意?”
燕野鹤轻笑一声:“我与四皇子本就有隙,见不得他称心如意。而你,似乎也急于扳倒柳氏,敌人的敌人,便是盟友。”陆昭虞心中思索,觉得燕野鹤所言有理,当下点头:“好,暂且与你合作,但你我都需坦诚,莫要互相算计。”两人就此达成默契,一场针对柳氏与四皇子的谋划,在这看似平静的庙宇中悄然展开,而侯府的风云,也因他们的联手,愈发诡谲莫测。
废弃庙宇的梁上垂下蛛网,燕野鹤屈指叩响石案上的烛台,火芯突然爆成幽蓝——那是掺了雪胆花毒粉的特制火烛。
陆昭虞瞳孔微缩,指尖已扣住袖中银镯残片,却见燕野鹤用袖口掩住烛火,笑意漫过眼底的算计:“陆姑娘怕我下毒?”
“怕的是燕公子手里的‘诚意’。”陆昭虞的靴跟碾过地上暗刻的狼头图腾,这是匈奴与四皇子私通的暗号,“柳氏母女不过是棋子,四皇子真正想要的……”她忽然凑近,梅花发簪擦过他下颌,“是陆家藏了二十年的麒麟兵符吧?”
燕野鹤的瞳孔因她突然的靠近而骤缩,却在她后退半步时,伸手扣住她腕脉:“麒麟兵符需要陆家嫡女的麒麟血开启,而柳氏给四皇子的密信里,写着你每月十五会去城西慈恩寺祈福。”他松开手,抛来卷火漆未干的密信,“这是今早从四皇子暗卫那里截的——他们打算在祈福日动手。”
陆昭虞展开密信,目光扫过“血祭麒麟”四字时,指尖微微发颤。烛火将燕野鹤的影子投在蛛网密布的墙上,像极了伺机而动的野兽:“慈恩寺的观音像后有密道,直通四皇子的私兵营地。”他忽然用烛泪固定住一根银针,针尖挑起片枯黄的槐树叶,“三日前,柳氏的陪嫁嬷嬷去过城西暗巷,鞋底沾的正是这种落叶——和你厨房案发现场的一模一样。”
“所以燕公子想借我之手,引出四皇子私兵?”陆昭虞将密信折成纸船,放入石案上的积水中,“但你我都清楚,单凭这些,扳不倒四皇子。”她抬头时,恰好看见燕野鹤从袖中取出半块麒麟玉佩,与她银镯里藏的玄鸟残片遥相共鸣。
燕野鹤忽然轻笑,伸手拨弄她鬓间碎发:“陆姑娘可知,燕家坞的密道能直通侯府厨房?”他的指尖划过她锁骨,在月光下留下一道淡红痕迹,“明日卯时三刻,我会让你暗卫在厨房‘意外’发现柳氏与匈奴买凶的账册——当然,是我‘篡改’过的版本。”
她指尖发颤,却听燕野鹤在头顶轻笑:“现在知道怕了?”他忽然握住她攥着银镯的手,将残片按在自己心口,“怕的话,就离我远点,否则……”
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四皇子的暗卫举着火把闯入。陆昭虞屏住呼吸,感觉燕野鹤的手掌按在她后腰,指尖正悄悄在她衣料上划出暗语——那是陆家暗卫才懂的“安全”信号。她心中震撼,却听燕野鹤在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明日去慈恩寺,记得戴祖母给的梅花玉簪——那是唯一能破密道机关的钥匙。”
暗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燕野鹤松开手,却在她要走出暗格时,突然抓住她手腕,低头在她手背上印下一吻:“陆昭虞,别死在四皇子手里——你欠我的,还没还。”
陆昭虞猛地抽回手,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将半块麒麟玉佩塞进她袖中。她攥着玉佩踏出庙门,夜风卷起她斗篷,露出内衬上若隐若现的麒麟纹——与燕野鹤披风下的玄鸟纹,竟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