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张长东问起,他想到曾经的事,答道:“有那么一两个在屋子里伺候,但是我不习惯,而且我有时会住军营,军营里怎么能有女人呢,不过我哥还是有几个的。”
“他还敢让那么多侍女伺候?”张长东气得一拍被子,撑起身问道:“他他他……他怎么能……男女授受不亲啊,对吧。”
司如卿习以为常道:“我哥是凉王殿下啊,这是很正常的事,别说几个侍女,要不是打仗打得婚事耽搁了,他现在不但娇妻美妾在怀,连孩子都满地跑了,不过没关系,等皇上和皇后娘娘给他定下亲事,这府里可能很快就要有王妃了。”
“他真的会跟别人成婚吗?”张长东不知为何声音低落下去:“娶王妃,生孩子?”
若是放在以前,那是一定的,司如卿并不把白民的婚事太放在心上,但如今一想到白民送了张长东白玉娃娃,司如卿倒是看不透他哥在此事上的态度了,就像他同样不懂张长东和他哥到底是什么关系,又不好意思问。
他觉得张长东似乎隐隐抵触白民的婚事,便忍不住安慰他:“我哥应该有自己的打算,你只要相信他就对了。”
张长东不依不饶:“那万一真娶了呢?”
司如卿道:“娶了就娶了啊,他早晚都要成亲的。”
张长东道:“可是你想想,他除了你这个弟弟之外,还有好多兄弟姐妹,当然你可以说他跟白家的人不亲,只把你放在心上,可是等他成了亲有了亲生孩子,他还会只在意你一个人吗?”
屋子里久久无声,司如卿沉默下来,像是在思考张长东的话。他趁热打铁,又说道:“亲弟弟固然是亲弟弟,但是亲儿子亲女儿又不一样了,你猜在弟弟和儿女之间,他更在意哪一个?”
“你说的对,”司如卿缓缓开口:“我能杀我哥的其他兄弟姐妹,却没办法下手杀我哥的儿女,但我又不想看他有儿女。”
“所以啊,”张长东道:“不让他成亲不就好了。”
司如卿又认真说道:“或者跟他成亲的人不会生孩子,比如你。”
“嘿嘿,你别乱说话啊,”张长东一听,美得笑声怎么也压不下去,“殿下是我师父,怎么能跟我成亲呢,皇上皇后也不能答应啊,哈哈哈哈哈,反正……就……不让他成亲就是了。”
白民第二日傍晚才回府,那时司如卿和张长东正收拾他们从凉州带回来的物品。在凉州时,白民生活过得穷凶极奢,如今回京也是连假装一下都不肯,临走时光家当细软就收拾出二十几车,司如卿和张成东用了整整一天才理出一半来。张长东帮着忙,嘴就没停过:“哇,好多金银珠宝啊……”
“这瓷器好漂亮啊,就是看着不大禁摔……”
“这就是传说中的夜光杯吗?一,二,三……这一套十二个,怎么也得值十两银子吧……”
“这些屏风绣得好漂亮啊,这画就像真的一样……啊,不是画啊,是绣线。”
“咦,这……”他去看司如卿:“小叔叔,怎么有这么多刀剑?”
张长东打开一个泛着油味儿的箱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数把刀剑,问道:“小叔叔,这些刀剑好厉害啊,可以送给我吗?”
司如卿道:“可以,剑我不要,你随便拿,刀给我留着。”
张长东一得了这话,挑出宝剑就往自己屋子里拿,还不忘问一句:“这些都是从哪儿来的?”
司如卿道:“有些是殿下找匠人打的,有些是别人送的,还有在战场上缴获的。”
张长东放好剑,回来又看到数把枪,问道:“你还会用枪吗?”
司如卿道:“那是殿下的枪,殿下平日里是用枪的。”
张长东想想白民弱不禁风的模样,实在难以相信他能提的动枪,他在迷离谷时大部分武功都有涉猎,只有枪从未学过,双手抬起一把耍了几下,很快觉得胳膊酸痛难忍,也就失去兴趣,又放回去,叫来下人把枪搬去武器库。
又走几步,便见到两把弓挂在架子上。
白民说过教他骑马射箭,但之前急着赶路,只让司如卿教他骑马,弓箭还从未碰过。
张长东拿起一张黑色的弓,只觉触手温润,质地和纹理不似木头,倒像什么动物的角,拿在手里颇有重量。他瞄准远处一棵树拉开弓弦,正要松手,忽然一人走到他身后,握住他拉住弓弦的右手,轻声说道:“不可以放空箭。”
一阵檀香气味随着这个动作染了张长东满身,他听见是白民的声音,叫了一声“师父”,手上力气松了几分,却因这一句话再也不敢松手。白民在箭袋里抽出三支羽箭往弓上一搭,又覆住张长东双手,将弓箭拉得更开些,倏然间松开手,弓箭“嗖”地同时射出去,只听“叮”的一声,三箭分别没入三棵树干,只剩箭尾在外颤动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