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线透过半开的窗帘投在了白漱的脸上，现在的室温已经不需要开暖气了，但屋里还残留着一些没醒透的冷意。

她拉高被子捂住眼睛，隔了好几分钟才坐了起来。

摸过床头的手机，屏幕亮起，最上面一行显示着方暮的三条消息。她眨了眨眼，有些失笑，怎么感觉像幼师在哄小孩。

回完【女生】之后她原本想直接退出聊天界面的，又看着屏幕发了好一会儿呆，随即继续在聊天框敲下两个字。

【已婚。】

一晃又过去了半个月，夏季学期已经开学一周了，白漱也正式迎来了她的第一节课。

课程安排在每周的周三和周四下午，学生可以自行报名意向的上课时间，她也在周一提前用邮件发布了上课须知。

一条邮件通知弹了出来，发件人是Zihao,Zhou，白漱思考了一会儿，她对这个名字完全没印象。点开邮件，内容只有一句话：【老师，你是中国人吗？】

她微微蹙眉，打开教务系统翻了一下，竟真的在自己习题课的参与名单里找到了这个人。她没有回复邮件，只是关掉了页面。

星期三下午四点半，白漱扫视了一圈准备上课，今天来了二十个左右学生，大多数都是白人，前两排和倒数几排零星地分布着几张亚洲面孔。

第一学期的无机化学没有一来就上难度，前几章都是高中的东西，难度也是循序渐进的。白漱讲得条理清晰，学生们听得也很专注，偶尔有人提问，她都很耐心地解答。课堂氛围相当融洽，白漱的第一堂课进展得很顺利。

一个半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在确保大家都没疑问后白漱这才宣布下课：“如果还有问题，大家可以发邮件给我，或者下周上课前来问我。祝大家假期愉快！”

学生们三三两两往外走，中间倒数第二排一个男生半背着包低着头朝她走了下来。

男生戴着眼镜，蓬松的锡纸烫快把眼睛也盖住，他在讲台边站定，笑得有些谄媚：“老师，你还没回我邮件呢？”

白漱瞬间明了，这个男生就是周子豪，她客气地回应，语气里满是疏离：“不好意思，我只回答和课程相关的问题。”

周子豪微怔了一下，他记得这个助教是叫什么Shu,Bai，这名字怎么看都像是中文名。

他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老师你别误会，我刚入学，德语口语还不是特别流利，如果以后有什么不清楚的知识点，我可以用中文问你吗？”

白漱本来在整理着讲义，她抬起头，礼貌却坚定地拒绝了他：“如果你实在有疑问也可以用英语，我们期末考试是提供英语试卷的。但你既然选择了德语授课，还是尽早适应比较好。”

周子豪道了声谢，转身往门外走，心里却有些不爽。不就是个助教，在拽些什么？

白漱没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上，她拿起手机，看到方暮又发了消息：【预祝小白老师教师生涯首秀圆满成功！】

她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好像随着时差的缩短，气温的回暖，她和方暮之间的距离也悄无声息地被拉得更近了。这种感觉既令人心安又有些许不安。

回家的公交上，郁珩也发来了消息：【后天复活节放假欸，明晚来我们家吃饭吧？人多热闹。】

这段时间以来，她和郁珩林予二人接触多了些，起初只是在办居留卡之类的事提供了一些咨询，到后来去她们家又一起聚了一餐。两人都很热情，白漱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渐渐也有了一丝归宿感。

星期四下午，白漱买了些酒来到了郁珩和林予家。郁珩正在备菜，白漱起身想帮忙却被林予喊住：“你坐着吧，我和她就够了，怎么能让客人动手啊。”

白漱无奈坐下，拿出手机随意翻着。这时，方暮又发来了消息，她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你们是不是马上复活节放假呀？】

【我想知道……我上次问你考虑我的问题是不是该有个答案了？】

白漱放下手机，仰在了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