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珩的反问像一记重锤,把白漱竖起来的保护壳一举击碎。
她在害怕些什么?
记得还是读研的时候,有一天程亦婉神秘兮兮地凑过来:“你觉没觉着,李松师兄对我们组有点太殷勤了啊?”
白漱平时很少关注过实验和论文以外的事,但李松这两个月确实跑他们实验室跑得有点勤,要么送奶茶要么送水果,不过他每次都说这是导师请的客,大家也都没在意。
白漱端起水杯,只听见程亦婉一副扭捏的样子,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开口道:“我感觉……他好像喜欢我……”
一口水刚进嘴里,白漱差点被呛到,她放下杯子看向程亦婉,虽然没说话,但整张脸的表情都像是在发出疑问。
“哎呀,真的不是我想多了,我就是觉得不对劲。他从上个月开始就经常给我发消息问做实验的时候有没有遇到问题,昨天又突然问我有没有空和他一起吃个饭……”
“我没有说你自作多情的意思”,白漱倚回椅背,接着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程亦婉半趴在桌上,疑似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不知道啊,我总不能直接告诉他,我和他不可能,因为我是拉拉。”
白漱的瞳孔骤地一颤,原来那句话那么好说出口。
她现在每天回家都能在街道两侧看到迎风飞舞的六色旗,有时还能坐一次限彩虹涂色的公交,湖畔常有依偎在一起的各种情侣。
而她到底在犹豫些什么?
白漱紧握的双手缓缓松开,她没回复郁珩的话。
倒是林予一下看穿了白漱的局促:“白同学,别太见外啊。我和郁珩初来乍到,多亏你照顾,以后还要麻烦你呢。”
林予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笑得温和:“我马上三十八了,算起来应该也比你大个十几岁,不嫌弃的话把我当自家姐姐就好。”
林予的平易近人像一根锚绳,定住了白漱的不安:“没问题,你们要是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就好了。”
她说完这句话又看一眼林予,顿了一下才说:“林姐你……看着和我们同龄。”
林予和郁珩一齐笑了起来,笑意在桌间弥漫开来,悄悄松动了白漱心里那把锁。
郁珩选的是一家泰餐店,在确认白漱能吃辣后,三人点了一份马沙文咖喱,打抛肉、芒果糯米饭,以及一人一小碗冬阴功汤。
三人又简单寒暄了一阵,热气腾腾的食物很快上桌,香气扑鼻而来。
白漱刚拍完照,另一边郁珩和林予对视了一眼,戏谑道:“对象在国内吗?”
白漱收回手机,轻轻笑了下,没承认也没否认。
饭后,林予和郁珩执意不让白漱转钱,白漱见拗不过,只好作罢。
三月二十一号,德国已正式步入夏令时,同国内的时差也从七个小时缩短到了六个小时。
白漱回到家已经晚上八点了,国内已是凌晨,她还是习惯性打开了和方暮的聊天框,思索片刻后把照片发了过去。
【晚饭。】
【今天认识了新朋友。】
发送完消息,她朝窗外望去,今晚的夜空能看到成片的星群。
这天是周六,上午九点,正打算靠睡眠弥补上班创伤的张茗悦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
“大姐,这大清早的你是准备干嘛?”张茗悦的眼睛都还未睁开,发出的质问像梦呓般微弱。
对方正是方暮,张茗悦有点后悔自己给方暮设置了专属来电铃声,至少下次遇到这种情况她可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对方骂一顿。
“我天,你怎么听着跟要断气了一样?快起床!我还有十分钟到你家,有十万火急的事需要你帮忙。”电话那头的方暮语气急切,张茗悦还能听见她开车按喇叭的声音。
十分钟后,张茗悦看着方暮“呈贡”的手机咬牙切齿地说:“你是不是有病啊?这就是你说的十万火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