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真切,其实这几天她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是否她对方暮的好感都只是基于方暮的主动和亲近?她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方暮晃了晃杯子里的酒,琥珀色的液体沿着杯壁上下翻滚着。她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微酸的味道刺激着她的味蕾,仿佛也给了她更多的勇气。
“那你喜欢女生的话,能不能考虑考虑我?”
白漱没有立刻回应,她半低着头,看不出一点情绪。
隔了好一会儿,她拿起桌上的空酒瓶和空酒杯。
那句“早点休息吧,你喝醉了。”终于被她说出口,语气轻得仿佛一用力就能把什么脆弱的东西说破。
又是一个不眠夜。
方暮只觉得脑子混沌无比,那气泡酒的度数才五度,她怎么可能这么容易醉?只是她不能太急切地去表现什么,以白漱的性格太过于急功近利一定会把她吓跑。
在医生的眼里,患者是没有性别的。在丘比特的弓箭下,真爱同样是没有性别的。
这么多年来方暮从未喜欢过谁,但她现在很肯定的是,她想和白漱在一起,也许是因为那个与自己截然不同的灵魂,也许是那个光怪陆离的梦,更多的应该还是因为这几天的相处吧,吸引力本身就是无法抗拒无法逃脱的磁场。
方暮回国的航班在下午两点,这也意味着她们要在中午十二点到机场。
两人都起了个大早,方暮的东西不多,很快就收完了行李。
早餐是在火车站旁边的麦当劳解决的,麦满分和国内的味道没太大差别,只是套餐里的卡布奇诺苦得方暮连放了两包糖才能勉强下咽。
自昨晚后白漱表现得就格外疏离,一路上没怎么说过话,除了最开始让方暮把行李箱给她以及问她想不想吃麦当劳之外就再未主动开过口。
她又穿上了那熟悉的一身黑,把前几天暴露的平易近人一并收回了盔甲里。
火车穿行在熟悉的轨道上,沿途的风景像被复制粘贴过来的,沉默却比初见时更加沉重。
方暮看了白漱几眼,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张口。
等值完机,托运完行李,方暮说:“这几天麻烦你了,等你回国一定记得找我玩啊!还有昨晚……”
“好,快去安检吧。”白漱直接开口将她打断,她甚至来不及思考是因为害怕面对方暮,还是害怕面对那个正在苏醒的自己。
方暮心里有些苦涩,但……她相信来日方长。
她迈步走向安检闸口,转过身又看到白漱一直在外面望着她,双手插着兜,站得笔直。
直到方暮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白漱才离开,她不记得自己那天是怎么回家的,一个人坐在火车上对座却少了一个人。
到家后,白漱推开门,屋子里安安静静的。
微信传来一条消息,是方暮。
“我要登机啦!”
白漱放下手机,她把气垫床的气一点一点地放掉,气流缓慢泄出时发出长长的呲声,仿佛在同谁告别。
把放完气的气垫床折叠收好后,她站在原地,环顾了一圈那些五颜六色的彩带和气球。它们轻轻晃动着,在犹豫片刻后她伸出手把它们一点一点地撕了下来。
直到整个房间再也看不出一点除她以外有别人来过的痕迹,白漱这才拿起手机,她盯着已读的对话框半晌,最后只回了一句。
“一路平安。”
就当是黄粱一梦吧,一切又回到以前的样子了。
可她心里其实很清楚,一切早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