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在脑子里思量了一下明天的安排,她随手拿起挂面和两个鸡蛋准备做煎蛋面,其实冰箱里还有一块披萨能应付一顿的,但让方暮跟着她吃速食披萨,她这个主人家还真做不到这份上。
等方暮抬起头的时候,两碗热气腾腾的面又摆在她面前了,白漱把一罐辣椒油放在了碗边:“要吃辣自己加。”
方暮一口一口吃着,又问了句:“我们明天什么安排?”
白漱手里筷子挑面的动作一点没停:“去曼海姆逛逛吧。”
一夜无事。
海德堡到曼海姆很近,坐火车也就十几分钟车程。
23号早上九点,路易广场两侧的橱窗还挂着圣诞节装饰用的星星和雪花灯饰,LED灯牌闪得温暖。
两人顺着大道走到了水塔前。巨大的圆形塔楼,顶端被鸽群盘旋环绕。
这是巴洛克风格最具代表性的建筑之一,也是这座城市的象征。
弗里德里希广场中央的喷泉水早就停了,冰雕样的雕塑上浮着淡淡的冰霜,偶尔有孩子拎着红鼻子的雪橇车从雕塑旁穿过。
这里更像一个公园,如果天气好的话,坐在长椅上或者找块草坪躺着晒太阳都是件极其惬意的事。
“如果是夏天的话就好了,这里会开满玫瑰,很美。”白漱说道。
“那我们夏天再来一次?”方暮没头没脑地回答道。
白漱揣进大衣口袋的手微微顿了下,还有下次吗,但她什么也没说。
中午她们在主街找了家做德式香肠的餐厅,香肠中规中矩,谈不上惊艳,但填饱肚子还是绰绰有余。
整桌最佳反而是两杯热可可,一杯下去暖得直冲喉咙,身上的寒意顿时无处遁形,只得无奈褪去。
餐后消食又逛到了国家大剧院门口,门前大理石柱高耸入云,观众络绎不绝地涌入大厅,衣着正式的男女仿佛要奔赴某场秘密的约定。
方暮有些兴奋:“今天是不是有演出啊?”
白漱见状默默拿着手机搜索了起来,又走上前看了一眼宣传海报,两点正好有一场音乐剧,叫《蝴蝶梦》。
她把搜索到的大概故事情节递给方暮看:“你感兴趣的话我马上订票。”
白漱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如果方暮想看的话,她当然也愿意去尝试,反正凡事都有迈出第一步的可能性。
方暮越看故事梗概越喜欢,她连连点头,恨不得马上就跟着人群一起涌进去。
白漱笑了笑,或是觉得方暮的样子有些可爱,又或者是她觉得今天这趟曼海姆没有白来,起码有件事是能让方暮开心的。
所幸演出还有些座位,位置也不算太差。剧院内暖意融融,橘黄灯光从穹顶流泻而下,铺陈着肃穆而华丽的氛围。
二楼的观众席已经坐满,方暮跟着白漱在偏侧靠前的位置坐下。
《蝴蝶梦》讲的是一位无名女主角入庄园,却被前妻的阴影紧紧缠绕,而她在不断对抗和成长中实现自我救赎的故事。
这是一部悬疑主题的音乐剧,一束冷光打在舞台上,女主角的脸在光影交织中若隐若现,乐声悠悠而起,低沉的弦乐与小调的钢琴交织出一种难言的压迫感。
画风压抑,曲调诡异,而伴随着故事情节的推进,一次爆发,近乎撕裂的嗓音冲破乐团铺垫的旋律,如一根锋利的骨针,戳进了方暮的胸口。
她听不懂歌词,却突然红了眼眶。
女主角在火光中唱着最后的终章,火光在舞台背幕中燃烧、喷发、坍塌,而女主角逆光而立。
帷幕落下,全场静默一秒,随即掌声雷动。
人群陆续退场,方暮还在出神,直到身边的白漱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走了。”
“还喜欢吗?”白漱问。
方暮点点头,哑着声音回道:“我听不懂,但我好像听懂了。”
白漱没说话,只默默地看着她。她的德语目前还只局限于和人日常交谈,也无法完全听懂歌词和故事叙述。
但她在演出时瞥见了方暮泛着水汽的眼睛,直至现在眼角还带着些未干的泪痕。
白漱对音乐剧的兴趣也多了几分,一部好的艺术创作是可以跨越任何障碍直击人的心灵的。
两人并肩走出了剧院,谁都没有说话。
沉默之中,有蝴蝶的翅膀在白漱的心里轻轻掠过,扑闪出一种说不清的震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