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白漱陷入了沉默,半晌,她说:“谢谢你愿意和我讲这些。”
方暮释然地弯了弯嘴角:“可能是我信任你吧,从我决定联系你的时候就打算向你展示最真实的我了。”
紧接着她又补了一句:“如果你还是对我有戒备也没关系,你什么时候想谈你的过去,你的人生都可以,我愿意等。”
白漱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她对上方暮诚恳的眼睛,问:“那……你现在的男朋友应该对你还不错吧?”
方暮怔了怔:“男朋友?什么男朋友?我哪儿来的男朋友?”
“哦……没事了,我以为你这几天随时在拿着手机给男朋友报备呢。”
看见白漱误会了自己,方暮有些急切:“我的确是在报备,但是在给我的朋友发消息!”
她翻到和张茗悦的聊天页面,把手机举给白漱看,本想上滑聊天记录,一个不小心滑了出去。
“妈味天下第一重”,白漱忍住不笑出来,视线往下,竟看见自己的头像边写着“学化学的炮仗”,这下她的确笑不出来了。
“学化学的炮仗?”
听到白漱的询问方暮慌忙地收回了手机,这才发现页面被划了出去。
方暮有些心虚,小声嘟囔了一句:“感觉你有时候情绪不太稳定的样子,一点就炸。”
白漱尴尬地抿了抿嘴,没多解释,又听见方暮问:“那你给我的备注是什么?”
白漱默默打开手机,方暮凑过去一看。
嗯,很没有感情的备注,备注就是她的名字。
“为什么我的备注就只有个名字啊?”
“我给谁的备注都是名字。”
不知不觉到了四点多,太阳逐渐西沉,内卡河映衬着它隐去的轨迹,远处的城堡镀上了一圈金色的轮廓。
寒风吹拂着她们的发丝,却吹不散这座城市千年的底蕴。
“小白,我们一起拍张照吧!”方暮兴奋地喊着白漱,她举起手机,另一只手揽住了白漱的肩,笑得灿烂,而旁边的白漱呆呆地看着镜头,看不出表情。
金色的光晕给照片蒙上了一层暖意,方暮越看越喜欢,她对白漱说:“我把原图drop给你啊!”
接收完照片,白漱打开相册看了一眼,又退了出去。
这是她们第一张合照,不太敢亲密的。
白漱依稀感觉到她对方暮多了些道不明的情愫,又赶紧摇了摇头试图把这股念头甩出去,她自嘲地笑笑,这才相处两天自己就这样了,一定是因为一年多没怎么接触国人,看来明年是得找个时间回趟国了。
回家的路上,二人像是踩着日光的尾巴在走,每走一截,天色就暗一些。
方暮为了活络气氛,还是想和白漱搭话:“方便问问你父母做什么的吗?”
白漱淡淡地回道:“吃死工资的。”
联想到白漱之前卖惨说什么岗位制博士、穷留子那些话,方暮对白漱的印象变得有些肃然起敬。
不得不说,太励志了。
她的脑海赫然出现了一个工薪家庭省吃俭用送孩子出国追求学术梦想的画面,方暮又问道:“你爸妈……应该很爱你吧?他们这么支持你的学业。”
白漱有些犹疑地对上方暮的眼神,不是,那是什么眼神,白漱好像看到了几分怜悯。
她的父母都是国企中层,虽然家境肯定比不上方暮家,倒……也不至于那么惨吧……
白漱没再多想,转而回答起了方暮的问题:“还好吧,他们只是对我没有什么要求而已。”
不知怎么白漱就讲到了自己的童年,比如她从记事开始收到的第一个礼物是爸爸出差给她买的乐高,两层的建筑她和爸爸妈妈一起拼了好久;比如她从小激活的化学天赋是由于八岁那年无意识地把小苏打粉和醋兑在一起,嘶嘶的响声和冒泡声一度让她以为自己发现了可乐的配方,甚至连溶液颜色都是能对上的,结果抿了一口后才发觉自己在喝发酸的洗洁精;还有高二因为舒艺欢她不太想去上课,爸妈直接请假带着她出去玩了一周才让她继续回来上课。
白漱没有刻意提舒艺欢的事,只说自己是学习压力大,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喜欢女生的,她又怎么敢明目张胆把自己的秘密捅到方暮面前。
方暮从未见白漱这么健谈过,眼底的喜悦也溢于言表。而白漱平淡的讲述里没有一丝炫耀的语气,方暮却听得羡慕不已。
只是,这个世界上谁不是没有缺陷的呢?被保护得太好的小孩总觉得自己活在教条的桎梏里,漂泊不定的人总觉得自己从未有过心安之处。
我们遇到的每个人都是自己折射出的镜子,或好或坏,或喜欢的或厌恶的。当你和一个人靠近时,大家都迫切地想从对方这面镜子里掏出那块自己没有的拼图,好像这样自己就能成为一个更完整的人似的。
白漱又何尝不羡慕方暮呢?她的学业成就已是毋庸置疑的登峰造极,如果说她的原生家庭有些压抑,但磨练出来的个人能力也是财富,还有……她总是这么阳光开朗的样子……应该从小不缺朋友吧。
回家后白漱打开冰箱才发现存货再次告急,而24号开始所有商铺都是不开门的,所以她们明天必须去大买特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