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多,白漱打开手机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人都呆滞住了,仿佛大脑被什么东西敲下了暂停键。
她沉默地把手机揣进了兜里,表面上看起来还是毫无波澜,但她绕着公交站牌踱步的行为还是暴露了她的不安
。
她……这……服了……这算什么事儿啊。
白漱一度到了半崩溃的边缘,她有次做了三个月实验,每天早出晚归就算了,结果因为数据误差过大要从头做起。她觉得那次实验事故都没有要和网友见面这种事来得绝望。
她一路就像失了魂一样,甚至旁边多了个空位都没注意到,只是呆呆地抓住身边的扶杆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
旁边一个慈祥的老奶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这才晃过神来,老奶奶指了指她身边的位置,她原以为是因为自己挡了路,忙退后一步,说了声“抱歉”,谁知老奶奶笑着摇摇头,反而示意她坐下,
她先道了声谢,又做出请的手势,结果被七旬老奶直接一把按在了位置上,她没再推辞,只好努力挤出最纯良的笑容表示自己的感谢。
这个世界有好多心怀恶意的人,但也不失好人。
在异国他乡收到一些陌生人的善意总是件很温暖的事,白漱忽然觉得自己刚刚还焦躁不已的心被抚平了好多。
也许……和陌生人的相遇也不完全是令人不安的吧……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打开对话框:【圣诞节家家户户都不出门,连圣诞集市这几天都关了,你过来能干嘛?】
白漱吐了口气,觉得方暮肯定觉得无趣就不会想过来了,她能想出这个理由回绝简直就是个天才。
睡觉好像是一个神奇的连接器,连接着不同地区的人们,以至于他们一觉醒来总能收到另一个时区的寄语。
第二天早上,方暮:【无所谓啊,我是听你话准备过来交流交流的。】
白漱彻底懵了:【人圣诞,大家都放假,你上哪儿交流去啊?】
几分钟后,方暮:【人家主要是想和你交流一下嘛……】还特地补了一张可爱的表情包。
白漱全身都开始发麻,她又打算装死了。
大概又过了几个小时,方暮直接甩出一张行程图:【我大概21号下午一点到法兰克福。】兴许是猜到白漱还是不会回她。
她继续打字:【你知道的,我一句德语都不会,要是你不管我的话我就只能孤苦伶仃地报个旅游团玩了,万一我要是被骗或者护照手机什么的在路上丢了可怎么办啊……】
良久,白漱在做了无数个心理斗争之后,她抬头看了看天花板,连一个能挂绳子的地方都没有。
是的,她已经试图通过上吊来逃避问题了。
最后白漱无奈地摇头,发过去仨字儿:【知道了。】
方暮脸都快笑烂了,她就知道白漱会躲她,还是被她拿捏住了吧?而且她特意去查了口腔医学比较好的几个学校,从法兰克福去哪个学校都很方便,所以她一开始就避免了白漱用太远或者交通不便这种借口。
有人欢喜有人愁,20号是星期五,那天做完实验就可以正式放圣诞了。
从19号开始白漱就报复性地“加班”,大家都陆陆续续回家了,蕾贝卡走之前还关心地询问白漱:“Su,别太累了,早点回家吧。”
白漱礼貌地表示自己还有点细节要完善,过会儿就走。
蕾贝卡笑了笑,也没再多说什么,她的心理活动却是“东亚人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卷啊……”
最后,白漱灰溜溜地被她的博导“轰”回了家,毕竟加班在这种地方可算是万恶之源,要是传出去指不定被人怎么议论,要是说什么导师压榨学生,那她导师的名声也快到头了。
于是,白漱的“猝死”计划又以惨败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