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领完绘画用品,苏有梦紧赶慢赶到咖啡店还是迟了半个钟头,她喘气抱歉,“对不起高高,报名的同学还挺多,等了好久才拿到。”
“不急,我们也才坐一会,”高语欣特地留了蛋糕,推到她面前,“真要学美术啊,以前没听你说过。”
去完办公室,她就感觉同桌就不对劲,以往苏有梦被喊都跟遛弯儿似的,怎么今天就心不在焉。看着倒也不难过,就是坐立难安。
嘴里咬着蛋糕苏有梦说话含糊不清,回她:“不要钱哎,不学白不学,我这成绩再不走点旁门左道,恐怕真的读不上大学。”
她只是茫然,一切发生的太快,还来不及思考,已经拖回来一堆看不懂的工具。现在它们靠在墙边,反复提醒她:苏有梦同学,你已经是美术生了。
噢,也不对,还要通过两眼一抹黑的考试,不过还是有点激动。
画画,换一种方式记录感受,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嘴巴尝到的,是不是都可能被画出来?
蛋糕很甜,她的手会不会也很厉害,想着就伸出右手在面前晃来晃去,左右翻面儿。
嗯,是双能成事儿的巧手,看来她也会成为了不起的艺术家。
和沈堪眠的手也差不多嘛。
还是顺着一下午的心思,把他的名字说了出来,有一个秘密,只有她自己知道。
今天秦老师说到美术生三个字的瞬间,她第一个想到的,是沈堪眠。
在报名表签下自己姓名的时候,有没有一个比划。
是因为他而落下呢?
她猛吞一口冷饮,试图遮掩自己的答案,大家七嘴八舌聊起今天被叫办公室的倒霉事。
“家长会我爸被留堂,回家把我手机收了半个月,真是想死。”说完话头又问回寿星。
“高高,今天星姐有没有痛批你?她跟我说分数已经发我妈了,卷子还要我爸签字,要全家人重视我成绩下滑问题,天哪,根本不敢回家。”
苏有梦全程旁听,她在班上人缘凑乎,但是结交过多的朋友有点费钱,平时很少参加聚餐,高语欣的生日,才难得出现。
“还是苏有梦好,家长会没人来,考试成绩也无所谓,我也想过这种没人管的潇洒日子。”
高语欣狠狠瞪了对面说话女生。
苏有梦突然被提,咬着银色小勺一脸懵。家里的事同学多数都知道,差不多年纪的人,也不带什么恶意,搞不好还是真心羡慕。
她用指腹抹了抹嘴角残余奶油,回过神打破尴尬:“其实吧,我还挺想有人管的。”
这句是真心话,放到别人耳朵里听,多少有点怪异,说炫耀谈不上又带点可怜,气氛有点僵。
沈堪眠喝了口咖啡。
隔着几张桌子,都能听见她们叽叽喳喳。那个背对着他的人,下巴磕在桌边,浑身松松垮垮像是被抽了筋的小泥鳅,整个咖啡店数她最没坐姿。
是得好好管管。
电话震动,接通后对方十分客气,“沈堪眠先生您好,这里是市政热线,根据您之前的反馈的——中心路附近住宅,被开发商强行堵门事项,我们已经派专人进行拆除。现在电话进行回访,耽误您几分钟,请问您对本次服务失效还满意吗?”
沈堪眠压低声音,回:“满意。”
“好的,您对我们市政服务热线还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吗?”
“大过年的还上班,实在是,辛苦。”
沈堪眠也没想到,年初五就把水泥门拆了个精光,这速度,真叫人意外。
对方沉默几秒,继续,“为民服务是我们的宗旨,感谢您的监督与支持,稍后挂机请为我的服务进行打分,1是非常满意,2是......”
沈堪眠按下“1”,挂断。
后面一桌天南地北聊到晚上八点半,父母陆续打电话来催,接二连三走了几个,最后寿星也撤退,苏有梦还坐在那儿咬笔头。
还有半个小时咖啡店打烊,她决定在这儿把作业写完,回家也没电,费事儿。
憋憋憋。
憋不出来一个字。
啊啊啊,好难,数学这种东西到底是谁在学啊。
她放下笔翻开手机,输入查询内容:美术生大学需要学数学吗?
回答:大部分美术相关专业是不需要的。
还好还好,普天同庆。
美术真是个神圣的艺术领域。
吱拉——
面前椅子突然被拉开。
她顺着那双修长的手向上看,心跳停了半截。
今天的沈堪眠透着温和斯文,双腿交叉坐在苏有梦对面,两手置于膝盖上。
他剪了头发,爽朗干净,休闲衬衫内搭黑色短袖。苏有梦心里盘算,真不像比她大十岁。这颜值,当打之年。
她按住欣喜率先提问:“艺术家哥哥,你也来喝咖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