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澜与李昭秦对视一眼,飞快地了解了对方眼中的想法。
“正巧,我这里还有一件奇事要向沈公子讨教。”
“洗耳恭听。”
“沈公子既见过皇后一面,可曾发现她与曾经有何不同?”
沈忆陷入思考,“这么说来,是有几分不同……”
“在我记忆里,这位王嫂应当是娴静端庄的,从不与人多说几句话,更不会喜形于色。”
李澜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地,“沈公子此话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西玄以巫术闻名,我怀疑现在的皇后与从前的安城公主根本就是两个人。”
沈忆脊背发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说怀疑其实就是唬他的。李澜根本没打算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跟沈忆讲清楚,相反,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太过玄乎的事,不如找一个容易相信的借口。
“林姑娘的意思是,皇后被施了巫术?”
李澜点点头,“我就是想让沈公子在关键时刻助我一臂之力。”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沈忆一身轻:“臣当幸不辱命。”
沈忆走后,幽黑的暗处只剩下两人。
李澜一脸复杂神色地看向李昭秦。
“陛下还不入席吗?离席太久,宾客怎么办?”
李昭秦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淡定道:“席上又不是无人,况且百花宴本就是轻松的宴席,不讲究君臣尊卑。”
李澜觉得好笑,李昭秦这样一个最讲究礼数的人居然能说出这句话来,恐怕太上皇都能气得不吃斋了。
她看着外头天空被映灯笼和烟花映亮,忽然说不出话来,出神地盯着。
“又是一年百花节啊。”她喃喃道。
“嗯。”李昭秦同她并肩,“往后每年百花节,都一起过。”
李澜轻笑,知道他是在为缺失的三年时光介怀。
烟花炸开在两人眼底,映出了对方的面孔。
在万千灯火中,李澜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好。”
*
那次百花宴后,朝中上下乃至街巷都传遍了先皇后疑似归来的言论,此事如同火烧之势掀起轩然大波。
因此,此事与王氏士兵被处死一事连起来看,众人不免又对三年前世子反叛之事有了争论,安城公主作为一举夺得皇后之位的任务自然陷入舆论中心。
除了这些,令李澜有些惊讶的是宫中新来的嫔妃竟然主动来找她了。
不,根本就不算是新来的嫔妃,三年前她们便入了宫,只是李澜从未见过她们罢了。
“臣妾薛氏,见过……”薛满吟愣在原地,有些尴尬地止住了话音,不知怎么喊,最近宫中都在传先皇后归来,若真是如此,她又怎可称作妹妹。
“我比你大上几岁,若你不嫌弃,便叫我姐姐吧。”李澜主动给她递了一个台阶下。
“是,姐姐。”
李澜打量着眼前如同百合般淡丽的女子,心中那点介怀彻底被消磨干净。说到底,只是一个小姑娘罢了,误进了他们下的这一大盘棋,连终身大事都耽误了进去。
她身后还跟了另一个人,神色卑微恭敬不敢直视,李澜略加思索,知道她应当就是那个陇西郡王上贡的本族女子沈氏。
薛满吟心中不由得对眼前人升起一丝好感。入宫三年她见到皇帝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父亲每每提起此事便恨铁不成钢,恨她都进了后宫还这么不争气。可她根本见不到李昭秦几次,心中也对他泛不起涟漪。她心中的少年郎早已随着记忆变旧,从此消失在她的美梦里。一入宫门深似海,她已然把心交出去,宫中的生活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具驱壳。
百花宴上李澜一露面便意味着后宫又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父亲忧愁地让她去讨好请安。
薛满吟本以为李澜是一个不近人情的宠妃,没想到竟是如此平和。
沈意洵总算从她身后走出来,也向李澜行了一个大礼。
她一出现在李澜面前,便对病骨美人身有了最好的诠释。
弱不禁风,楚楚可怜。
只不过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旁边薛满吟替她说着好话,“姐姐别误会,沈妹妹并非有意如此,她被困陇西太久,小时候受了些刺激,因此不善言语。”
李澜心中生了些怜惜,自然没有与她们多为难,为她们赐座。
“两位找我有什么事吗?”
薛满吟想去拿茶杯的手骤然停滞收回,半晌轻声说。
“臣妾只想知道……姐姐当真是先皇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