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一时间停了下来,只剩下小狗哼哼唧唧的声音,或许还有山风轻拂吹动竹林的声音。
明越说,“厉总,回去吧。”
厉仲膺抿着唇,依旧问:“为什么不和我走?”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为什么要离开我?”
但是他问不出后一句话。
明越还是说,“我在这里过得很好。”
厉仲膺几乎要问:“在我身边过得不好么?”
但是他还是问不出,又或是不敢问。他只能也还是说同一句话,“你回来,想怎么过都可以,想做什么都可以。”
明越摇摇头。
厉仲膺终于问:“你是不是恨我?”
“不。”
这句话也没有犹豫。
他曾经或许恨过,但是现在不恨了。其实离开前就不恨了。
厉仲膺有一对那样的父母,有一个那样的兄长,又因为绑架失去了健康的身体,这样的过往养得他戾气重些,是能理解的。
何况厉仲膺对他……态度是恶劣些,但明心的病他治了,自己的工资也给的很高。物质上怎么也不算亏待。
厉仲膺却没有因他的否认和缓神情,甚至更加紧绷,一字一句:“那就是厌弃我?”
明越愕然:“不、不是。”
他与厉仲膺之间,何谈厌弃与否。即使要谈,也该是某日厉仲膺对他丧失逗弄的兴趣,要换新人,这是他们那个阶层的人常玩的戏码。
厉仲膺定定地看着他,“真的?”
“不是厌弃。您和我之间只是一场交易,我提供一些……服务,您为我和明心提供物质条件。”明越不去与他对视,顶着一股气说完,又说:“时间不早了,您回去吧。”
或许是他这句话真的将厉仲膺伤到了,男人沉默了很久,直到方回和小和尚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才将凝滞的气氛搅动些许。
“厉总,飞哥来电话问您什么时候回?”方回硬着头皮上前,“他说给您发消息打电话都没回应,我就来问问。”
方回说完又往后退到被挡住视线的地方。
厉仲膺说,“我留下来。”
明越手一紧,怀中的竹送叫了几声,跳到地上,并不离开,围着他的脚打转。他摇摇头,“厉总,你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要任性。”
任性?到底是谁任性?厉仲膺心里泛上悲哀的愤怒,愤怒的悲哀。
“我要去修行殿有事了,您自便。”明越叹了口气,“厉总,再见。”
厉仲膺上前一步,“你要去哪?”
“修行殿,小师父们做完功课,我要帮着一起收拾。”
“你还会走吗?”
“您不是已经派人把山下出口看着了吗?我就算走你也会知道。”
厉仲膺哑然。他从京海赶过来需要时间,又太怕把人放走,因而派人把山路的口都守着,一旦出现明越就跟着。这些人不像基地的人,在一般人眼中尚无破绽,但明越只要下一次下山就该看明白了。
明越说,“让他们都回去吧,我不会走。”
厉仲膺张张嘴,说“好”。
于是明越向他轻轻一笑,转身带着小狗,向修行殿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