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着太和殿最近的就是皇后的坤宁宫,江菱姝被抬进了偏殿,有几位德高望重的太医赶忙跟了进去。
几个皇子早已避嫌走了,檐下的铜铃声遮不住宫女们急乱的脚步,一盆血水被端了出来,此时外面站着的段帝负手而立,眉毛被拧成一个“川”字。
皇后故作神情关切,忍不住开口道:“窈妃妹妹见红,难不成是……”
婉妃立在后面,攥紧手里的帕子:宋贵人在坤宁宫被掌掴那日,她主动拉着宋贵人去自己宫里上药,言语间挑拨暗示,让宋贵人对窈妃下手。
但她怎会想到,窈妃居然怀孕了!涉及龙嗣,她也后怕起来。
段帝并未答皇后的话,太阳穴突突直跳!
——
宫道。
马车静静停在一角,赤阳在帘边站着,生怕搅扰主子,一言不发。
车内,段晲目光深邃,静静地凝视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那能有小产之状的药,是他为她送上的。却不知为何,事情按照了他和江菱姝的计划进行,他却没有丝毫轻松。
那药的药性生猛,所造成的疼痛不可避免,更是伤身。
宫道上偶尔行过离开的官员,都低声议论。
段晲两目低垂,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揪了起来,脑中闪过那日的情景。
落日的余晖未散尽,御花园的积雪难以消融。
女子毫不犹豫地接过药瓶,从容地笑着,“还是殿下快了我一步,先寻出法子。”
段晲气息悠长,开口提醒道:“这药伤身。”
江菱姝看着他古怪的神色,徐徐说到:“殿下既能想到这反将一军的办法,必是知道唯有涉及皇嗣,才能彻底让宋廓陷入死局。”
她语气坚定,柔和却有力量,段晲不答话,他也知道确实如此。
他从未觉得疼痛是什么大事,就如一个原本封闭的山谷,不会因着有些许树木枯亡而打开豁口。
而此时,男人好看的眉宇轻拧,只觉得顺着那道豁口竟流进一股淡淡的烦躁,直至占领整个心头。
——
已过了一个时辰,太医还未出来。
段帝失去耐心,走到门口向里面望去。
此时,太医也走了出来。
他们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面面相觑之后,为首的太医颤颤巍巍地说到:“启禀陛下……窈妃娘娘已有两个月的身孕……只是,孩子没能保住。”
说罢,他将头磕到地上。
皇后心中顿时松快,但仍面露悲伤地扶住喘着粗气的段帝往里走。
床榻上,江菱姝的发髻早已乱了,面色如纸,往日的娇纵荡然无存,一双眼睛留着清泪,双手狠狠攥紧被褥。
她已被持久的疼痛弄得筋疲力尽,看着段帝,还是用尽力气说到:“臣妾与陛下的孩子……没了。”
段帝看着眼前人,赶紧上前,他心中也很是难过,拉住江菱姝的手一句话说不出。
湖雀的眼眶通红,在一旁恨恨道:“今日若非平宁大将军和宋贵人执意让娘娘参见宴席,怎会致使……”
“湖雀,住嘴。”江菱姝轻声制止。
段帝喘不上气,看着江菱姝柔弱的模样,良久,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来人!平宁大将军宋廓居功自傲,致使皇嗣受损,压入大牢。”
江菱姝感受到段帝发抖的身子,心中冷笑:这怎么够。
宋廓在军中威望颇高,只有赶尽杀绝,才能避免横生了变故。
于是,她像是突然想起,赶忙憔悴地开口;“陛下,这是阴谋,是阴谋。”
因着急切,又带起一阵疼痛。
段帝立刻扶住她,满眼心疼。
她长吸一口气,道:“前些日子,臣妾去皇后宫中请安,宋贵人便提及臣妾是妖妃,还诅咒臣妾与陛下的孩子。”
话罢,江菱姝的眼睛看向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