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酒应劫之处选在了昆仑崖护山大阵阵眼,到时候借由护山大阵,在来不及应对的时候还能多一层保障。
凉酒盘腿坐于护山大阵洞穴正中,紧闭双眼,天光从那半边空缺漏下来,将他的脸分作明暗两部分,地槽里的绿火燎上他的衣袍,顺着他衣服纹路蜿蜒曲折往上走,将凉酒整个人点亮。
凉酒面前摆着一把修长的剑,是自乾坤袋中寻到的一把神兵。此剑寒光闪烁,犹如秋水般清澈,剑身细长而锋利,轻盈而坚韧,流动着淡淡的绿色光芒,剑柄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实在是太符合凉酒的风格,于是被凉酒收入囊中。
本来凉酒还想给它起个好听的名字,但突然看到了自己手里的扇子,干脆给扇子找了个同名同姓的兄弟,于是这把剑便也叫“随风”。
凉酒睁开眼,望向外围的鹤鸣、吾生和烁棠,那三人对视了一眼,也对凉酒点点头。
凉酒向面前这把剑伸出了手。
凉酒抓住剑柄的刹那,整个昆仑崖上空一个惊雷划破长空,眨眼之间天色阴沉,整个昆仑崖狂风大作。一个巨大的紫色漩涡出现在高空,漩涡正中央正对着凉酒所在。
凉酒感觉到自己的发丝和衣衫在身后乱飞,风声雷声不绝于耳,他甚至在这凄厉的风声中听到了意思哀嚎,或是谁在接着天雷怒吼嚎叫。
此时,鹤鸣挥手启动阵法——
……
凉酒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小床上。他还是十三岁的模样,圆圆的,小小的,但不是返老还童之后的十三岁,是真正的十三岁。
凉飞在外面敲了敲门,轻声道:“小师弟,今天我们要去一起过年,可不要起晚了。”
凉酒迷茫地坐在自己的小床上,一时间搞不清楚自己是做了一个弥天大梦还是怎样。他迷迷糊糊应答着,从自己的小床上爬下来,光着脚跑出去,打开门抱住了凉飞。
凉飞揉着凉酒的小脸蛋,问道:“怎么不穿鞋子?凉不凉。”
凉酒拼命摇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凉飞吃力把凉酒抱起来,抱到凳子上,然后给他穿鞋穿衣,凉酒一时间觉得这种温馨的场景十分不真实,只能呆呆看着,伸着小手小脚让凉飞给他穿好了衣服。
还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童年。
凉酒穿戴整齐,绿色小袄周边都是白绒绒的兔毛,像一只圆滚滚的小兔子。凉飞拉着他的小手出了门,二人走在通往万钧城的小路上。昨天晚上雪下的很大,小路上留下一大一小两串脚印,两双小脚留下的画,像是静谧森林里突然闯入了觅食的小动物,淳朴美好,干净整齐。
“师父呢?”凉酒扬起白净小脸问道。
凉飞垂眸的时候,睫毛的阴影落在下眼睑上,是一种冰天雪地里热气腾腾的温柔:“师父在前面等我们呢。”
凉酒顺着前路望去,但并没有看到师父的身影。
两个人走进了万钧城,春节前的万钧城好热闹啊。城门口李大娘的糕点摆满了小摊,香气扑进鼻子里,熏的人心里痒痒的。廖姨的灯笼扎成各式各样的形状,雷俊用他的六根手指挂着六个灯笼表演,引得众人连连喝彩。李叔冬天不买甜水,画起了糖画,一条长龙盘着竹棍而上,比凉酒的两个脑袋加起来还要大。
凉飞看到凉酒盯着那条龙盯了好久,突然拿出几枚铜钱来,拉着凉酒的小手神秘兮兮道:“跟我来!”
于是没过几句话的功夫,那条大龙就到了凉酒的手里。
凉酒举着长龙,龙比他脑袋还高,他舍不得吃,就一直看着。忽然,一旁来了一个高个子的青年,青年看凉酒个子小小的,走上前去一口咬掉了龙角,还笑嘻嘻道:“真甜。”
凉酒眼睛里直转眼泪,抬起头来瞪着鹤鸣,委屈道:“鹤鸣师祖欺负我,我要去告诉我师父!”
鹤鸣弹了凉酒一个脑瓜崩,指了指一旁的苏逸子:“你师父也想来一口。”
凉酒抬头,苏逸子笑眯眯在那条龙的另一只犄角上咬了一口。
苏逸子揉着凉酒的脑袋,笑得温柔:“这么大一个,你自己吃完了牙会坏的。”
凉酒腹诽:师父馋嘴都找的什么烂借口……
凉酒撇撇嘴,努力将“龙”伸到凉飞嘴边的:“那,师兄给我买的,师兄也吃。”
凉飞只是轻轻咬掉了大龙的一只胡须,笑容像冬日里的梅花:“小师弟对我真好。”
凉酒扬起小脑袋:“那是!”
三个人拥着凉酒继续往前走,一路上边说边笑。前面是一座巨大的宅子,气派的大门如大笑的一张口,容得下两架马车进出。门口的石狮子盖着雪,像是盖了棉被在酣睡。仆从进进出出,每个人都有新衣服,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站在门前,笑眯眯指挥着仆人进进出出搬年货。
凉酒眼睛一亮,挥着手跑过去:“爹!”
梁煜张开双臂,接住了凉酒,把凉酒一股脑揉进怀里,蹭着凉酒的小脑袋问:“都带回来了?”
凉酒一脸骄傲地将手伸向另外三人的方向:“我师兄,师父,还有鹤鸣师祖,我都请到了!”
梁煜刮了刮凉酒的小鼻子:“今天咱们家是最热闹的一年了,你祖母和你母亲肯定乐坏了,快去带大家去屋里坐下聊天。”
“好~”凉酒两只手拉不过来三个人,手忙脚乱带着三个人往里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