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酒再次确认:“你真是凉酒的徒弟?”
吾路迟钝一下,结巴道:“是、是啊?”
凉酒心说,你要是认你就痛快认,心虚什么。
他指了指鹤鸣,问道:“那你知道他是谁吗?”
吾路不耐烦道:“你是不是傻?净问奇怪的问题。他是林瑟!”
凉酒装作不知道,继续问:“那林瑟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吾路“切”了一声,瞪着鹤鸣道:“是你自己说,还是我让你再回忆一遍?”
鹤鸣摊手道:“反正不是我做的,你随意。”
“到现在还嘴硬!”吾路恶狠狠地盯着鹤鸣,哑声道:“他们那么爱你的唱腔,他们向你投来最好看的鲜花,可你不光将他们尽数屠杀,还装作现在这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你别以为你不承认就没人知道,别忘了,你就将他们埋葬在这里,你脚下有尸骨万千,他们都在等着你偿命!”
“若不是堂主仁慈,建立暮色堂不选灵气福祉,专门将门派镇压在这里,这方圆十里都寸草不生。”
吾路红着眼睛吼道:“你该死!”
吾路过于激动,挣扎力气更甚,青筋暴起,手腕脚腕勒出血印子来却浑然不知。
鹤鸣冷冰冰道:“你认错人了。”
吾路挣扎不开,半死不活地躺了回去,双眼空洞地望着房梁,凄凉道:“不可能,你的身段,我永远都会记得……”
凉酒余光扫了扫鹤鸣那瘦的麻杆一样的身条,叹了口气,反问道:“你说他身段像?那暮瑟与他身材也相似的,你怎么不去找暮瑟?”
吾路哑道:“你少打岔,我亲自确认过,堂主进入这里,怨灵是不会反应这么激烈的。”
怨灵反应激烈?凉酒忽然想起些往事,默默抬眼看了看鹤鸣,鹤鸣点头,两人皆是心知肚明。
凉酒抚了抚吾路的额头,站起身,低声道一句:“孩子,先歇会。”然后便拉着鹤鸣出了里屋。
凉酒小心地将屋门关上,尽量没有出声,低沉道:“岱岳门的怨灵也对咱们反应很激烈,你还记得吗?”
鹤鸣点头,没说话。
当时,凉酒还特别感慨过,怨灵可真是种聪明的精怪,用“欺软怕硬”来形容他们最合适不过了。
首先,怨灵的声音只有与他们相识,并且还活在世上的人才能听到,故而只有吾路自己对怨灵如此敏感。
假如杀死他们的人过于强大,那么越是在杀死他们凶手面前,他们越是不敢随意造次,心里有阴影,活着还是死了他们都会害怕。
相反,若是有旁人来,他们便撒了欢,可劲叫唤,特别是遇到比凶手更厉害的,他们会尽己所能去求救,希望能大仇得报,安心轮回。
鹤鸣的实力天下皆知,连怨灵都心知肚明,故而二人一进暮色堂,吾路便感觉到了躁动,那不是他们复仇的火焰强烈,是他们在拼命呼救。
昆仑崖向来厌弃“见死不救”,不光鄙视“见临死而不救”,更厌恶“见已死而不救”。
生死是为人间大事,人已经没了,还不了结它最后一桩心愿,见“死”不救者,其心之冷,遗害万年。
凉酒打定主意,道:“不管是为了给你洗清不白之冤,还是安抚这些冤魂,这件事都得查查。”
鹤鸣试探道:“要不先报给暮瑟?”
凉酒伸手想敲鹤鸣脑壳,可是伸出手才想起来自己早已经不是原来的身高,便垫脚在鹤鸣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道:“你是老糊涂了吗?暮瑟直接把门派建立在这镇压,必然是知道这件事,他这么长时间没查出来?你信吗?”
鹤鸣“哦”了一声:“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做?”
凉酒答:“得先找暮色堂的案宗,至少跟吾路证明,你不是凶手。”
鹤鸣道:“白嫖啊?”
凉酒:“咱能说话文明点吗?只是借他们查出来的结果看一看罢了。”
鹤鸣整理整理衣裳,道:“那我先去,你接着审那小娃娃。”
“诶,等会!”凉酒要拦,可还是晚了一步,鹤鸣开门化作一阵云雾消失,只留下凉酒喃喃道:“你知道案宗放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