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暮瑟一代堂主,今遭二人百般折辱,容姿凌乱,衣衫不整,再加上他这雌雄莫辨的长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屋里遭了什么人的轻薄。
凉酒拎着那腰带愣了一会儿,见鹤鸣瞟了他一眼,又瞟了一眼暮瑟,这才反应过来,抓了暮瑟的胳膊将他搀起来,暮瑟眼睛里都噙泪花了,一边站一边委屈道:“二位这是要干什么啊……”
他这委屈还真是真情实感,凉酒都看了心疼,也就鹤鸣那铁石心肠的,反过来质问道:“我们还没问你,深更半夜三番五次来敲门,扰的我们不得安宁,还给我们送来有毒的热水,你想干什么?”
暮瑟一愣,无辜道:“没有啊?我刚刚忙着应付完天山门琮玉,这才有时间来给老祖请安,只来过这一次,也没让谁来送过有毒的热水啊。”
鹤鸣与凉酒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暂且当他没有说谎,那这三番五次的敲门是谁指使的?
暮瑟慌忙整理了仪容,他倒是收拾的迅速,娴熟地一塌糊涂。过不一会儿,便有一个还算看的过眼的暮瑟站在二人面前,虽然脸上淤青未消,衣衫却整洁了许多。
凉酒赶紧将自己手里那腰带递给他,暮瑟感恩戴德接过腰带,还有点后怕,凉酒拍拍他肩膀,好叫他安心,暮瑟苦笑,叹了口气。
便听暮瑟凝重道:“二位,实不相瞒。暮色堂里边最近不大太平,可能有些妖魔鬼怪的作祟,毕竟我们这里也不是什么灵气丰富的山林。市井之地,什么事都可能有。”
“下次再听到敲门,就不要管了,如果是我和我派的人,我会让他们在门外提前说话的。”
凉酒“嗯”了一声,暮瑟扭头去看鹤鸣,鹤鸣松松垮垮靠在椅子上,微微颔首。
暮瑟见状,如蒙大赦,妄图溜之大吉,他匆匆忙忙给鹤鸣拜一拜,扭头就跑,结果还“咚”地一声撞在门上,险些把自己拍平。
暮瑟仰着头倒退几步,站定,先是仰头愣了一下,而后赶紧低下头。
凉酒主意到这一点,赶紧顺着暮瑟的眼神去看,椽子檩子大房梁都好好呆在上面,似乎也没什么异样。
暮瑟已经手忙脚乱的把门插销打开,忙不迭逃了出去,门都忘了关,门在夜色中“吱嘎”了两声,像是在笑暮瑟狼狈。
凉酒跑腿,过去关门,结果到了门口,又见暮瑟折返回来,他没敢靠近这,只是在远处问道:“对了,不知道二位有没有看见过一个穿白衣服的少年?就是之前一直跟着的那个?”
凉酒想了想,答:“见过。”
暮瑟眼珠转了转,继续问:“什么时候?”
凉酒答:“戌时送晚饭,亥时送热水。”
暮瑟轻轻应答一声,不自然地走了,腿上似乎还有些瘸,凉酒默默在心里给他祈祷:“希望人没事。”
凉酒回了屋子鹤鸣正在屋里等,进了门,凉酒把门栓叩上,抬头望房梁,鹤鸣同样盯着那,盯着房梁上露出来的一只鞋子。
凉酒清了清嗓子,沉声道:“小子,下来吧。”
鹤鸣靠着椅子,吊儿郎当道:“交代交代,下毒干什么?”
房梁上没有回音,白净的鞋子也没有动弹。鹤鸣站起来,也到了门口,低声对凉酒道:“矮凉,要我把他抓下来吗?”
凉酒交叉双臂,不服气道:“要是以前的我,伸手还能够着,你老胳膊老腿的,最好还是踩个凳子上去,省的伤筋动骨。”
鹤鸣站在原地不动弹,笑道:“那你自己抓他。”
凉酒抬头看了看高高的房梁,两个他也不一定够得到,凉酒戳着下巴思索一阵,忽然眼睛一亮,不怀好意道:“老鹤鸣,要不我把你举起来。”
鹤鸣伸出手,比划比划凉酒的个头,嘲笑道:“你举我?我举你还差不多。”
凉酒伸出手,比划比划自己的肚腩,嘲笑道:“你举我?你这瘦叟举得动吗?”
两人竟是为了这争执起来,一时半会谁也没顾得上房梁上那只靴子,任凭那靴子一动不动地呆在那,犹如死鱼。
这没主的靴子孤零零在房梁上躺着,少了只鞋子的少年在屋里倒挂金钩,少年大约也是撑不住了,“唰”的一声将长剑亮出,雪亮雪亮的剑刃霎时间映了一道烛光外泄,两人在客房被这剑光一扫,不由得哑了声。
少年踩着一只靴子从屋里冲出,腰上系着衣服下摆还没来得及放下,虽说他也是分外狼狈,可是浑身戾气直冲云霄。
少年挺剑刺向鹤鸣,低声喝道:“拿命来——”
那剑势头凶猛,带着少年的矜骄,势不可挡,凉酒与鹤鸣左右两边散开,少年的剑刺了个空,从两人之间闪过,然后行云流水地刺到了门上。
剑刃深入门板半尺,又叫少年一把拽出来,少年还不肯罢休,继续回剑来刺,鹤鸣一跃而上,一只手勾住房梁,身子向上一蜷,躲开少年一剑,少年再次失利,可是毫不气馁,蹬两脚上了桌子,脚踩桌板一剑斩来,鹤鸣松手,还顺带扫了那只白净靴子,靴子和鹤鸣一起从房梁上落下来,落在鹤鸣脚下,少年的剑从鹤鸣头顶上斩了过去,连他一点头发丝都没碰到。
少年还想再战,结果一个白惨惨的东西毫不犹豫向他的脸上砸了过来,鹤鸣脚尖将那白靴子勾起来,随便一脚将其踢向高处,正是朝着少年的脸。
少年一歪脑袋躲过去了,结果却没想到,靴子后面还跟着一把扇子。
凉酒手腕一抖,抖出“随风”扇子抡着大圆向少年而去,跟在靴子后面砸上了少年的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