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冉的弟弟始终是他的心病。
他总想说服自己放下,那些烂事过去就过去了,但他的弟弟还在医院里躺着,他的母亲如果有在天之灵还在天上看着,有些事哪是说过去就那么容易过去的。
他的父亲说他弟弟醒了,却又不肯告诉他其他情况,每月的电话就像例行公事,草率了事,大概只是想来确认一下,他这个千里外的儿子还没死。
李冉说这样挺好的,他不去打扰他们的家庭,也算是给弟弟一点补偿。
他的家已经没了,就别再去破坏别人的家了。从他出国的那一天起,这一切大概都与他无关了。
可是现在,我们回国了。
一路费劲千辛万苦,跋山涉水,还要带着两只猫,我和李冉都快累散架了。
夜晚时分,四周都静悄悄的,事先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带着李冉回到了我曾经住过的的一栋小别墅。
这个别墅是我外公送给我的,远在郊区。他老人家早早归天后我就再也没来过,闲置程度堪比Carla在圣彼得堡的那套房,只不过屋前没有两棵枝繁叶茂的白海棠树,而是一圈活了不知道几百年的银杏。
大晚上的黑灯瞎火,我和李冉站在一片狼藉中面面相觑。
昨天刚听完他剖心的独白,满腔百感交集,跌宕起伏还没褪去,我以为回国迎来的会是一场更坦诚相待的夜话,却没想到是满屋子灰尘与蜘蛛网。
此情此景,与今年前刚到圣彼得堡,我对着Carla的老房子发愁时,莫名相像。
不过这次……我转头看向满脸一言难尽,兀自蹲在墙角抱着两只猫悄悄散发怨气的李冉,不自觉笑了起来。
李冉没好气地白我一眼,转身去拿了扫把和抹布。
拿了东西后他就放那不管了,看天看地看猫,就是不看我。
我毫无负担地冲他眨眨眼睛:“你来。”
李冉和我僵持半晌,败下阵来。
他递给我一包纸巾,很不客气道,“去打扫蜘蛛网。”
我哭笑不得地遵命,回头一看,他在摆弄那个退休了很多年的吸尘器,试图让它重新开始工作。可惜吸尘器太久没有,大大小小的零件锈了一堆,并不能满足他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