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后可别这样了,累死累活赶回来,傻不傻?我告诉你,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不会替你守节,我转头就改嫁,多的是人惦记我!”
那娇艳莹润的红唇甘甜鲜美,可口不已,只可惜吐出的话着实恼人。
“知道了。”萧淳誉又爱又恨,又恨又爱,重重摩吮她的唇,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与自己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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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日,宁王才率领平叛大军回到京城。
这次平叛大获全胜,不仅割下了逆贼首领楚亶的项上人头,还将其麾下的几万军马全部俘虏,其在东南一带经营的多处老巢也一并端了个底朝天。
陛下龙颜大悦,下令犒赏有功将士。
宁王自不必说,何臻和萧淳誉均连擢两级,何臻被封为从四品下明威将军,萧淳誉因救护宁王有功,被封为从四品上宣威将军。
聂兰台亦被赐封四品诰命夫人。
这种靠丈夫刀头舔血换来的尊荣,她一点都不想要。接下来一连数日都有宾客络绎不绝地上门道贺,她打起精神待客,心里却是恹恹。
陛下准了萧淳誉一个月假,让他养伤,再这么折腾下去,假日都告罄了,伤还没养好。
聂兰台盘算着,接下来要闭门谢客,也禁止萧淳誉外出应酬,要强迫他早些把伤养好才行。
安定侯府连着热闹了四五日,这一日下午总算没有客人再来,萧淳誉也不用出去赴宴,夫妻两个窝在屋里烤火聊天嗑瓜子,好不惬意。
不料,一盘瓜子尚未嗑完,蓝鹊忽然匆匆来报:“夫人,世子,萧管家说襄阳侯府的尤嬷嬷来了,说是姜老太太病重,让世子和夫人去看她。”
一听到襄阳侯府的姜老太太,聂兰台不觉狠狠蹙了一下眉。
萧淳誉放下瓜子站起来,忙道:“去告诉尤嬷嬷,我马上就姜府。”
他见聂兰台也跟着站起,便道:“兰儿你就不要去了,我去就行。反正你也不是大夫,看不了外祖母的病。”
聂兰台巴不得不去。
但这一次姜老太太点名要她去,而且说是病重,如果这次她不去,那给老太太留的话柄可太大了,不知会被说得多难听。
届时叫萧淳誉夹在中间为难,也不好。
“我同你一起去吧,”聂兰台垂目道,“虽然姜老太太不待见我,但她病重,我是小辈,也该去探望她。”
夫妻俩迅速收拾好,同尤嬷嬷一起出门。
襄阳侯府的气氛比上次来时还要令人压抑,天色阴暗,遍地静肃,来往仆从皆是行色匆匆,看起来像是即将发生了不得的可怕大事一样。
到了姜老太太住的松鹤堂,尤嬷嬷将两人引进去后便退下了。
姜老太太的屋子里,炭火旺烧,药香浓郁,但并没有聂兰台之前设想的那种孝子贤孙围满病榻的盛况,反而十分冷清,只有姜老太太和何蕙丹两人在。
见老太太躺在床上,夫妻两个赶紧上前问安。
姜老太太示意何蕙丹扶她起来,何蕙丹立即一手扶人,一手拿个软绒靠枕垫在她后背,等绒枕放好了方扶老太太慢慢靠过去,动作极其娴熟。
“你们来看我,我心里欢喜得很。”姜老太太露出笑容,让两人坐下。
何蕙丹安顿好老太太,立即又沏了两杯茶来。
聂兰台双手接过茶盏,轻声道谢。
何蕙丹巧笑嫣然,让她不要客气,仿佛两人之间从未有过不快一样。
这还是在盛国公府洗三宴风波之后,聂兰台第一次见到何蕙丹。
她虽身着素净的半旧衣裙,头上亦只簪了根普通的镶珠碧玉簪,一副素面朝天的简约妆扮,但她脸色红润,眼中晶亮,瞧来颇有几分神采飞扬,显然过得十分滋润。
倒是姜老太太气色大不如从前,身形消瘦,眼窝深陷,又穿着墨蓝褙子,衬得脸色更加晦暗。
她这般精气神,比起先前简直有云泥之别,确实是一副重病之后油尽灯枯之象。
“外祖母,您怎么样?到底是哪里不舒服?”萧淳誉毕竟是她的亲外孙,一见到老太太这模样鼻子就发酸了,第一句话就带了哽咽。
姜老太太微笑道:“老了,免不了都有这一遭。你不用担心,我已年过七十,也算是高寿,便是即刻死了,也是寿终正寝,比多少人都好呢。”
萧淳誉和聂兰台立即说她会长命百岁,姜老太太笑道:“什么长命百岁呀,那都是哄人开心的话罢了,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你们也不必担心,我还有好几日可活呢。”
说着拿眼睛打量萧淳誉,“誉儿,我今日把你叫来,是有事情跟你商量。”
萧淳誉道:“什么事都先不忙着说。外祖母,我这次平叛回来,陛下赏了我一根人参,乃是上佳的千年老参,极滋补的。我已经带过来了,现在就叫人给你熬起来,您吃下去,定能好起来!”
“你有这份孝心,我很欢喜。”姜老太太眼中含泪,握着他的手道,“不过我已是行将就木之人,寿数到了,吃什么都没用。你若是真孝顺我,就听我的话,我有件事情要你做。”
说到这里,她又拿眼看了聂兰台一眼。
聂兰台收到这目光,并不搭话,只微微低头,当做没看见。
姜老太太哼道:“瞧外孙媳妇这样子,是嫌我老婆子病重晦气,怕过了病气给你是吧?”
聂兰台道:“哪能呢,老太太金尊玉贵,福寿又高,怎会把病气过给旁人?”
姜老太太道:“你也不必巧言令色,同我讲这些有的没的。我知晓你心里厌恶我这老婆子,同样,我也不喜欢你。大家不如敞开来,明明白白说实在话,比那虚与委蛇好些。我今日把你夫妇二人叫来,说是有事,却不是骗你们,还希望你能担起大家妇的身份,不要落了自己的脸面才好。”
萧淳誉道:“外祖母,兰儿她没有……”
聂兰台已打断他道:“老太太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倘若我能做到,必会尽力的。”
姜老太太沉吟片刻,道:“那么聂氏你先出去,在外面等着,我先跟誉儿说说。”
聂兰台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是”,赶紧退了出去。
她一点都不想待在那阴暗沉闷的屋子里看姜老太太的脸色,巴不得赶快离开。
见聂兰台出去了,姜老太太又等了片刻,才指着何蕙丹,柔声对萧淳誉道:“誉儿,如今你也是能担大任的人了,我要托付你一件大事。丹儿自幼孤苦,我怕是不能再照顾她几日了,你娶她做平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