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摩德捂嘴轻笑,没再说什么。
波本狭长的双眸中幽光闪烁,心中暗自打着算盘,那股子试探之意如暗潮涌动,可眼下这周遭几人,分明各怀鬼胎、阵营分明,他心底透亮,知道此刻绝非发难的良机。
这边,黑麦从容地理了理袖口,利落地披上那件质感上乘的大衣,随后不紧不慢地从酒保手中接过专属自己的那杯酒。
他看似漫不经心地抬眸,余光却精准地扫向正紧蹙眉头、若有所思的波本,继而状似好奇地开口问道:“赫雷斯,这次行动也跟着一道去?”
显然他们刚才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此言一出,黑麦敏锐地察觉到,瞬间有三道目光如利箭般齐刷刷射来。
他却仿若未觉,神色依旧淡定自若,只是语气淡淡地添了句:“随口问问而已,有些好奇罢了。”
贝尔摩德微微仰头,眼中复杂的情绪一闪而逝,旋即启唇应道:“不,他另有安排。”
一旁的金巴利听到这话,嘴角扯出一抹弧度,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那笑声在这略显紧绷的氛围里显得格外突兀。
“是吗?真是可惜。”黑麦垂下眼帘,轻声呢喃,手中的酒杯轻轻晃动,那里面的琥珀色酒液随之泛起圈圈涟漪,光影摇曳间,仿若藏着他此刻同样波谲云诡的心思。
他还以为回日本后能探查更多的信息呢。
金巴利修长的手指缓缓收紧,将手中那半指手套的布料一圈又一圈地卷着,冷冷地说道:“奉劝你们一句,不要接触他,不然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波本神色微敛,他并不知道黑麦在欧洲见过赫雷斯,只是以为那天任务时他也看见了。
上一次接触还是让他有些忌惮,但赫雷斯行踪成迷,他没有查到任何赫雷斯有接过任务的线索,对这个人毫无了解。
可是他总是有种错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代号。
····
计算机屏幕散发着幽蓝的微光,整整一页的数据上映照出少女专注的面庞,身后的仪器滴滴响着,宫野志保听到细微的响动,轻轻转过头,一头柔顺的棕色短发随之微微晃动。
她的目光投向一旁正在采血的血袋,看着殷红的血液源源不断地从针头涌出,逐渐填满血袋,眉头不由自主地轻轻蹙起,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在血液快要抵达标准刻线的瞬间,纤细的手指稳稳地捏住针管,利落地拔下针头,她轻轻舒了口气,望向躺在仪器上的青年。
此时的赫雷斯半裸着上身,精瘦的身材线条分明,恰到好处的薄肌在冷白色的灯光下更显紧实,仿佛每一块肌肉都蕴藏着无尽的力量。然而,那一条条蜿蜒在肌肤表面的青筋却格外扎眼,如同干涸河床上凸起的脉络,昭示着他身体的疲惫与透支。
宫野志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强忍着内心的波澜,她很快转过头去,努力装作一副冷漠的样子,声音清冷地吐出两个字:“好了。”
松田阵平闻声,缓缓睁开那双深邃而略带倦意的眼睛,仿若从短暂的休憩中苏醒。他不紧不慢地伸手拿起随意搭在仪器把手上的衣服,利落地套在身上,又熟练地披上那件白大褂。
那个研究员冰冷地声音又响起:“新药在桌子上。”
松田阵平熟练地拿起试管喝了下去,接着,他伸手轻轻扭开把手,脚步沉稳地向外走去。
自始至终,两人没有任何的言语。
宫野志保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直至那青年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仿若有一根紧绷已久的弦骤然断裂,她整个人如释重负般向后仰去,后背重重地靠在了椅背上,发出轻微的 “嘎吱” 声响。
她缓缓抬起手,手背无力地搭在眼皮上,试图遮挡住那有些刺目的光线,又似想借此隔绝外界的一切纷扰。
不远处银盘之上,那血袋中的鲜血红得夺目,艳丽得近乎妖冶,仅仅是看着,便能知道这足够供应给几个实验室用作的研究。
在这片静谧之中,宫野志保的思绪翻转。赫雷斯的数据并没有出现过异样且与正常人无差别,为什么查尔勒特如此在意他的变化?
在宫野志保的心底,查尔特勒已然与琴酒一同被划归进了冷血无情的行列,甚至相较琴酒而言,他更像是一头被疯狂吞噬了理智的野兽,所作所为愈发让人胆寒,但是他的研究与那位先生的理想不谋而合。
有这样的“天才”在,宫野志保获得的主动权开始变小,她精心筹备的研究方案被无情地否决后,便像是一颗被随意摆弄的棋子,被调动参与到了查尔特勒的项目之中。
也是直到这时,她才惊觉,组织竟然打算重启母亲当年 “银色子弹” 的研究。
可是那些研究不是早就被叫停了吗?
她的反抗起不了一丝作用,反而会把姐姐牵扯进来。
每一次与赫雷斯碰面,宫野志保都仿若置身于冰窖之中,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
宫野志保能无比清晰地感知到,她绝非无辜的旁观者,在利用那些成果换取筹码时,她是这场疯狂实验背后的帮凶,是坐收渔利的得利者,更是那只无情推动实验齿轮疯狂转动的幕后黑手,将无数人的命运推向未知的深渊。
她或许得不到救赎。
那依然发白的荧幕上鼠标轻轻闪烁,那道光标前标注着---神奈和延。
松田阵平其实对宫野志保并不熟悉,但他与宫野明美打过几次照面,可是两姐妹相差甚大,即使他从宫野明美口中知道她有一个妹妹,也不会将两个人连在一起。
没有实验者会与研究员打好关系,松田阵平不会探究,也不会好奇,因为他知道后果。
他走进电梯按下三楼,有些无力地靠在墙上,另一只手从兜里随手掏出一块糖含在嘴里,含了一会儿后,眼前原本有些模糊的景象才逐渐恢复清晰,点点亮光重新映入眼帘。
直到这时,松田阵平才回过神来,微微皱眉,舌尖轻轻顶了顶糖块,才意识到太甜了。
这糖竟然是蜜桃味的。
还是上次在咖啡厅随手抓的。
不会是降谷那家伙买的吧,这家伙和景光就喜欢吃甜的。
多吃甜的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