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幽森昏暗的地下基地里,空气满是凝固的压抑,肉/体与地面猛烈撞击发出的闷响,如重锤般一下下砸在这死寂空间,打破令人窒息的沉静。紧接着,此起彼伏、满含挑衅意味的呼喊声轰然炸开,在空旷的四壁间来回激荡,久久不散。
这里是犯罪者的享乐与畅欢。
安室透刚踏入这片昏暗地域,脚步便本能地顿住,摄像头扫过,他神色一敛,若无其事地继续往里走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足有两米高的拳击场,铁围栏在昏黄灯光下泛着冷光,透着几分森寒,台上的两人明显只是临时起意,身上穿的只是些做任务时的黑色衣服。
安室透微微抬眼,目光扫向场中,刹那间,一抹不易察觉的厌意从他眼底一闪而过。
只见场内一人身形矫健、动作凌厉,却还是那副死表情,正是黑麦。
此刻的黑麦,如同一只捕猎的猎豹,他猛地挥出一记重拳,带起呼呼风声。与他对拳的那人受力后退,两人错身相转。
就在这瞬间,安室透终于看清了刚才背对着他的那个人的面容,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
竟然是金巴利。
那人一如既往地穿着美式立领皮衣,只到腰部,黑色打底的领口略低,线条流畅的锁骨上挂着一条金属链条,灰色短发是典型的莱斯利卷,淡灰色眼睛和本人风格极像,如同极地的冰川折射出的寒星,一旦锁定目标,便绝不放过。
让人难以忽略的是金巴利脸颊上的那道大约7厘米的白痕,以至于他嘴角上扬时,不是友善的笑容,而是带着嘲讽和威胁的意味。
这是波本与他合作的感受。
在组织晦暗幽深、布满荆棘的迷宫之中,人人都如惊弓之鸟,将自己的来历捂得密不透风,这个开启死亡之门的钥匙,唯有利口酒,宛如一道不足为奇的挂件。
几次联手,安室透怀揣着试探之心,不动声色地抛出一个个隐晦的问题,窥探对方的深浅。
然而,金巴利的反应却超乎想象,那张线条冷峻的脸上,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紧接着,竟如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的过往,和盘托出。
那一刻,安室透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蹿脑门,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继而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
他当然不会傻到以为利口酒已经全盘托出,可单单这些情报就已经让他摸清这一派那位接触过的,与琴酒、朗姆行事风格完全不同的风格。
眼前这个形单影只的家伙,恰似一位被狂热信仰驱使的苦行僧,孤独又执拗,时刻准备着将自己的血肉之躯祭献给那缥缈的命令,拼尽全力只为在这混沌世间寻得一丝自我价值,再义无反顾地全数奉献。
安室透心底清楚,金巴利绝非寻常之人,他是个彻头彻尾、不顾时局的疯子,与他共事,就相当于走在荆棘之上。
眼尾余光闪过,波本看过去,金发披散的女人托着腮,举着酒杯玩味地看着他。
安室透走到她身边,对擦拭着酒杯的调酒师说道:“一杯波本威士忌。”
话音刚落,调酒师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双手稳稳地将精心调制的酒端至他的面前。
是提前准备好的,看来贝尔摩德知道他今天会来这里调查。
安室透的目光落在那杯酒上,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皱起,他全然没有理会坐在旁边的贝尔摩德。
此刻的贝尔摩德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摆明了是在一旁看笑话。
安室透短暂地停顿片刻后,伸出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捏住酒杯的细柄,将酒杯缓缓送至唇边,微微启唇,轻轻抿了一口。
熟悉的味道入喉,他的眼眸微微眯起,借由这短暂的瞬间,整理杂乱的心绪。
贝尔摩德似乎没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场景,失望地开口:“看来这两个人都不能引起你的注意啊,波本。”
安室透平移酒杯,向右靠近,低声道:“那我是否通过考验,能知道利口酒来日本干什么吗?”
贝尔摩德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不是最近正在调查那件案子吗?查的怎么样?”
波本低头轻笑,“看来什么也瞒不过你,那我掌握的情报,组织不也是知道的吗?”
贝尔摩德饶有兴致地听着结果,她将手中的酒杯朝着安室透的方向轻轻一碰。“叮”的一声,清脆悦耳,女人朱唇轻启:“那么恭喜,你的新任务和任务伙伴都有了。”
“哦?”波本举起酒杯,“看来组织终于相信我有能力完成这次任务了,那么琴酒也会监视这次任务吗?”
波本得到的情报太少,长藤一家的情报公安几天时间还调查清楚,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明明组织的目标是长藤伸司,可为什么最后真正的目标是三善右江?
“No,No,No.”
涂着紫色指甲的纤细手指轻摇,“那个大忙人可不没空管这些,毕竟不过是些异想天开的变节者。对于他们,组织一向当作老鼠一样对待。”
波本思索,看来组织想全部灭口,可如果琴酒有事,这次任务科恩与基安蒂或者基尔都可以。
金巴利并不像贝尔摩德一样特殊,又或者他的上司在日本有利可图。
波本觉得这种可能非常大,与琴酒、朗姆同级的第三号人物,他或许能有机会接触到。
不一会儿整个地下室的气氛变得更加沸腾喧嚣,他顺着贝尔摩德的视线看过去,如他想的一样,金巴利输了。
“真不错,你们要再次合作了。波本,期待吗?我可是记得你们合作没有一次失败哦。”
酒杯轻叩桌面,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清响,他指尖微微一松,酒杯顺着桌面无声滑向酒保。
波本目光淡淡一扫,眼神冷冽疏离,薄唇轻动,不带丝毫起伏地吐出几个字:“是吗?真是恭喜你啊,有这么好的队友。”
贝尔摩德饶有兴致地瞧着他这副装着毫不在意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那神情就好似她热衷于挖掘琴酒隐藏在冷酷外表下的喜好,却每每铩羽而归,只得出“无趣”二字的结论一般。
她腰下微扭,转头对着刚从台上下来、脸色略显阴沉的两人,眼波流转,娇嗔地笑道:“金巴利,瞧瞧,这么久没见,你的水准似乎还在原地踏步呢,可真让我失望。”
金巴利眉头紧蹙,眼中的厌烦毫不掩饰,他不耐烦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冷哼一声道:“贝尔摩德,你还真是跟个甩不掉的幽灵似的,走到哪儿都能碰见你,真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