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齐明白孟然心中郁结,只好每日到书院大门口一探,一次次落空,让阿齐心焦。
这一日,孟然依旧捧书专念,阿齐闲来无事,只好去院中寻有杂草的一角,实际上,阿齐总能将静思园收拾得干干净净,更无一处杂草。
阿齐之所以这般没草硬找,实在是屋中冷若冰霜,这几日的孟大郎太“冷”了,整日里木着一张脸,一心盯着书,不言不语。
这还不算完,孟然用膳随心所欲,有时吃有时不吃,全凭心情,而多数时候孟大郎心情并不如何美。
阿齐去劝,孟大郎有时只“嗯”一声,并不多作回应,说得多了,便一声“嗯”也没了,只冷冷看阿齐一眼,阿齐哪敢作声。
以前还不觉如何,如今见识了孟大郎也能笑若春风,就实在难习惯这个冷面郎君了。
阿齐一边打理着本就条顺的院落,一边胡思乱想,忽然有人敲门,阿齐以为是读书郎来与大郎攀谈,忙去开门。
见是一个传话的小童,那小童道:“有客来找孟郎君,山长吩咐孟郎君快些来面客。”
如此隆重且急迫,难道是?阿齐思索过后,心中一喜,奔入屋中与孟大郎道:“山长说有贵客来找,让大郎你速去面客呢。”
孟然听完一愣,接着便拔腿而起,待出了门,阿齐还未跟上,孟然又返入屋中。
阿齐瞧着,大郎面上有些怪,竟然有一丝诡异的羞涩,只听孟然问道:“可觉有何不妥?”
阿齐不解其意,只愣愣地看着,孟然只好道:“穿着,或者,或者我的面相,可有不妥?”
这,阿齐只好道:“并无不妥…”
只四个字,孟然听罢便要出门,阿齐又道:“大郎若能面中带笑,那便十分俊朗了。”
阿齐以为他没听到,哪知孟然又驻足不前,回过身来,将唇稍稍一抿,将眸微微一眯,道:“如此便可么?”
“可,十分可。”
阿齐见孟大郎健步如飞,无奈跟上去,心中叹道:“这个大郎…”
孟然到了待客用的“有朋园”,又整了整衣裳,方踏入园中,便听到有女儿家的欢声笑语。
“是柳絮。”孟然的脚步陡然一缓,又略略一听,“还有师妹。”
孟然吸了口气,步入园中,陈原瞧了,道:“柳娘子,柳郎君,子唯他来了,让你们久等了。”说完朝孟然道,“你们后生家说说话,我跟你师娘便不掺和了。”说完便与夫人周氏离了园子。
周氏离开前望了一眼孟然,孟然只觉颇有深意,又不知其意,这时柳同松向前道:“孟大兄,你的信我早收到了,奈何家中忙,也是奇了,表兄弟们竟就一处时日过生辰,以前倒未发现,如此忙了些时日,才来晚了。”
同松满面愧色,有约不来过夜半,也不过闲敲棋子落灯花,孟然怎能责怪他?况且金贵人家自然是年年过生辰的,孟然晓得,只说,“无妨。”
那边陈凝玫挽着柳絮才,一个碧玉俏皮,一个光华灵动,柳絮才人未至,声先到:“孟哥哥,我与阿弟来找你玩啦。”
她一出口就又是当年喊惯了的“孟哥哥”,陈凝玫听了,心中一笑,想到方才初见这玉玲珑般的小娘子,陈凝玫一瞬便明白了书中所谓“惊鸿一瞥”乃何物。
陈凝玫当真惊了,世间竟有这般好看的女子,一时便极想亲近,此刻又听她唤孟师兄“孟哥哥”,虽丝毫未有情意绵绵之意,却足以将孟师兄那个冷面男人迷得七荤八素,呵,难怪…
却听柳家娘子又笑道:“我阿弟来时,一直说来迟了来迟了,孟哥哥莫怪他哟。”
柳絮才今日一身胡服劲装,乌发如流水,玄衣似夜潭,一张浑然天成的面庞如晚冬的最后一枚雪花,晶莹剔透。
孟然好笑道:“你便不怕我怪罪么?”
“孟郎信中可未曾提起我,我是陪我阿弟来的,孟郎可怪不着我,哼哼。”柳絮才笑得得意,陈凝玫看呆了。
孟然本也在看柳絮才,见她一旁的小师妹也盯着柳絮才呆住了,略略不悦,喊道:“师妹,这是我幼时好友柳二郎。”又指了指柳絮才,“这是他阿姐。”
陈凝玫如梦初醒,复又恍然大悟状,看了看孟然,冷笑一声,道:“孟师兄倒也不必介绍,你来迟一步,我已知晓了。”
陈凝玫忽而将柳絮才手紧紧拉住,道:“真是个可人的小娘子,我都要一见倾心了,难怪有人念念不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