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或许就是他重活一次的代价。
纸人的胳膊伸展开,像个讨要拥抱的孩童,面上的笑容越来越盛,仿佛下一秒盛晏就能真切地听见他的笑声,然而随着撕裂的一声响,盛晏眼睁睁地看见那个纸人从中间一分两半,纸屑纷纷扬扬散落,两半的纸人无力地摔落在地上,一只眼睛仍在滴溜溜地望着盛晏,带着几分不瞑目的恶毒。
桌上的茶杯突然滚落,里面竟然装着水,水珠飞溅泼洒,茶杯当啷落地的瞬间,所有的水也全都泼在了纸人身上,色彩融水蔓延,丝丝缕缕,最后汇成一泡黑水,湿哒哒的淹着纸人,化成了一坨分不清模样的东西。
此时此刻盛晏身上的冷汗已经浸湿了衣衫,他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水流蜿蜒流淌,流到了盛晏的短靴底下,想起来那玩意的长相,盛晏没洁癖都膈应出洁癖了,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站起身来,惊吓过度,腿还泛着软,他只得把着墙半蹲着起身,刚曲起腿,一抹不该存在在此的光亮无声地从他眼前划过。
盛晏抬起头,正看见在纸人掉落的两扇柜门中间,竟有着一个缺口,在缺口中则是他所熟悉的光。
盛晏一下有了力气,三步并作两步扑到了柜橱之上,空隙间有着一个碗大的洞,盛晏根本无暇去想洞那边是什么,想快速逃出去的渴望已经剥夺了他的理智,他先是用手伸进洞口摸了摸大小,估计这个洞就算是换条狗来都得找个苗条的才能过,思来想去,反倒越想越烦,于是盛晏干脆不想了。
暴打NPC,破坏道具的事他从来没做过,今天他就开了这个天门。
于是盛晏站起身来,后退两步,小腿绷紧,随后他飞起一脚直奔着那洞口踹去!
早已风干老化的木板顿时“哗啦啦”开裂破碎,外面的日光大盛,激起的粉尘飘洒飞扬,盛晏抬手掩住口鼻,俯身钻进了他刚踹出来的大洞。
盛晏没想到,自己玩个游戏居然还能跪在这里钻狗洞,今天来的这一遭也算值了。
他从洞口爬出,本以为自己会爬到某个隐藏关卡,但手掌覆上地面的瞬间,盛晏赫然发现在他的掌心下竟然是大片的青草地,这一发现可以说是让盛晏悚然了,他没成想自己这一脚竟有如此神力,居然直接把洞口开到大街上去了!
他迅速从洞口手脚并用地爬出,爬的过程中还不忘遮住自己的脸,这要是让某个路人碰巧撞见从狗洞里爬出来一个人,估计盛晏的脸很快就要霸占各大社会新闻板块,他自己倒是还好,就怕盛呈峰丢不起这个人,要是主动代表盛家列祖列宗清理门户就不好了。
慌乱站起身,盛晏混不吝地拍拍手上的泥土,做足了心理建设后才鼓起勇气环顾四周,他所幻想的长街,路人,都没有。他像是爬进了某位大户人家的庭院,四周立着足有两米高的围墙,青草横亘蔓延,柳树枝繁叶茂,随着风轻轻拂动,在不远处还有着一架双人秋千,还有跷跷板等娱乐设施,而在盛晏的正对面,正矗立着一座西式建筑风格的四层小楼。
盛晏静静地在草地上仰头看了五秒钟,然后当机立断转身就想要往来时的洞里钻。
这地方太邪门,还是赶紧撤比较好。
然而他撅在地上沿着墙角寻找了半天,却只见一片平整青砖,严丝合缝,连个裂纹都没有了。盛晏非常确定自己从爬出来就没动过地方,墙不会跑,人也没动,但这个洞口就是眼睁睁地在他眼皮底下消失了。
进退两难,盛晏心下一慌,自己多半是又又撞客了。
他正兀自毛骨悚然着,屁股上突然被人正正踹了一脚,他毫无防备直接被这一脚踹的扑倒,险些来个狗啃泥。
盛小少爷活了二十五年,除了邵美兰和盛呈峰,就再没有一个人敢对他的尊臀动粗,管他是人是鬼,盛晏必须回身给他个教训,他连忙从地上站起来,愤然转身,正看见那个不长脑袋的沈铭夏。
这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不知道哪股不开眼的邪风,竟然把沈公子吹到盛晏这来了!
盛晏眼里几乎燃起火怒道:“脚不想要了可以剁下去!”
一脸傲然的沈铭夏毫无愧疚地回瞪着盛晏,高声道:“撅着干什么!不知道你挡住我的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