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曲律问。
男孩有些意外,猛地抬起头,凹陷的眼中竟然涌动着几欲流下的血色。
“他身上有伤。”
“我没办法。”男孩垂眸,一片颓然中竟也有了几分愧疚:“他似乎能看见我,我又想找到你...”
曲律转过身,冷冷地瞥向他。
男孩虽然早已没有了呼吸,但在看见那双眼睛的瞬间,他还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那双眼睛恍若鎏金,纯粹澄澈,却带着似乎能够洞穿一切的锐利和漠然,他甚至有一个想法,如果真的有神明,那么他们肯定就是长着这样的一双眼。
“他什么时候醒过来?”
男孩根本无法做到跟他对视,只得慌张地避开视线:“很快。”
曲律不再说话,他抽出一张符纸飞快地并指写了几笔,泛着金光的符文在符纸上显现又消失,然后他将符纸叠起,轻轻地塞进盛晏的床垫之下,手从褥中抽出的刹那,曲律冰凉的指尖距离盛晏温热的头顶仅有毫厘,他甚至能够感受到源自盛晏身体的热度。
他绷紧了手臂,极为克制,忍住想要触碰的冲动,收回了手。
收手的时候,有几根盛晏支起的发丝擦到了曲律的掌心,发丝没有温度,但曲律却还是无端地觉到了温暖。
浅尝辄止的一刹,已经足够让他早已冰冷的躯体重新热起来。
“走。”曲律带着鬼魂转身出了房门。
门外自然是一直在默默等候的盛呈峰夫妇,曲律开口道:“没事了,盛晏在我离开后就会醒过来。”
邵美兰悬着的心终于在此刻坠下,如释重负地抬手覆住了眼,盛呈峰也红了眼眶,连连道:“谢谢,谢谢...”
曲律道:“那我先走了。”
邵美兰喊道:“法酬是多少?”
曲律背对着邵美兰轻轻摇头,没有回头,缓步走出了大门。
邵美兰静静地望着曲律离开的背影,仿若风雪积压下却不弯折的松竹,地面投了长长的影,看上去孤寂又凄凉,这让她突然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她自言自语道:“应该留他一起等盛晏醒来的。”
在曲律离开后不久,盛晏就醒了过来。
睁开眼的时候,阳光铺了满床,盛晏闭着眼哼哼了几声,对此表示非常满意,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睡个回笼觉,脑门上就实打实的挨了一掌。
“你可算醒了!我快要急疯了!”邵美兰哽咽着说。
盛晏猛地睁开了双眼,终于看清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棚顶上的这吊瓶是怎么回事?
他想要强撑着坐起身来,却被盛呈峰按下:“烧刚退,再躺会吧。”
烧?
他发烧了?
他刚不是还梦见曲律了吗?
盛晏用没有扎针的手抬手抚上额头,掌心处一片温热潮湿:“这不挺好的?”
“好个屁!”邵美兰说:“刚才你都39℃了,我还以为我要有个傻儿子了。”
听出了她言语里的后怕之意,盛晏只得安抚道:“怎么会呢?谁不知道盛家小少爷是出了名的聪明机警,谁傻了你儿子都不会傻。”
刚醒过来没多久,肚子里空落落的,盛晏总算吃到了重生以来的第一顿饭,邵美兰女士亲自熬的蔬菜粥,滋味正好,也可能是盛晏饿的时间太长,毕竟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死了多久。
吃过饭盛呈峰就要他继续休息,盛晏现在通体舒畅,根本不觉得自己哪里不舒服,自然是不愿意在床上待着的,父子两人正争论着,盛晏干脆掀开被子想要直接下床,然而被子一掀开,盛晏就愣住了。
他看着自己缠满了纱布的脚,疑惑道:“我昨晚泡脚被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