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间一直有着这样一句传言:有钱有势者,都比较迷信。
而曲家就是资本圈内最有名的那个玄学世家,相传曲家一脉本是正统道家宗族,后因乱世战时立下赫赫战功而声名鹊起,直到有人偶然中遭到曲氏家主曲思道的点化,起死回生一般从命悬一线中解脱出来,曲家的名声彻底在政I商界中传开,有不计其数的名人富商千里迢迢奔赴而来只为得到曲家的家主开示解惑,指点迷津,深受他人信奉。
第一任家主曲思道意外逝世之后,其子曲宗卿十六岁便继承了曲家家主之位,本以为曲宗卿年纪尚小,资历道行都欠些火候,却没想到曲宗卿竟是个天赋绝佳的,执掌曲家以来不但将曲家经营的蒸蒸日上,而且连那些捉鬼破阵的法事都一并接了。
不过人无完人,曲宗卿倒是有一个缺点,脾气差,待人接物全看自己心情,想见就见,不想见,磕破头也门扉紧闭,当初年轻时候也没少因此得罪达官显贵。
原本这样率性而为的人即使是盛家也是无法说求便求的,幸好近些年曲宗卿日渐衰老,也或许是历经沧桑后性子也被磨砺的圆钝了,曲宗卿性情大变,原本孤傲倨傲的性格终于变得平易近人,心怀若谷,现在只要是向他求解的,他都会耐心解答。
盛晏家也是这座城市首屈一指的豪门,盛呈峰名下的“盛世集团”更是有名的信息技术公司,平日里购块地,开个盘都没少请曲家指点一二,几次请教下来,现在倒也算是说得上话了。
因此当曲宗卿的儿子曲徵接到电话时,那个文质彬彬的温和年轻人几乎是没有迟疑地应了下来,这让盛呈峰激动万分,对于这无疑是雪中送炭的行为,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答谢。
挂断电话,盛呈峰和邵美兰都是焦灼不安地在房间内反复踱步,盛晏是他们的独生子,虽谈不上溺爱,但也是放在心尖上,如今却突然出了这档子事,顿时让他们的心揪了起来,恨不得拿自己来换。
大概十五分钟后,门外传来了门铃响。
盛呈峰和邵美兰对视一眼,几乎是冲到了门口,一把拉开了大门。
厚重的雕花木门打开,阳光倾泻进来,铺洒了满地,而在明亮的日光下,正站着一个俊逸出尘的男人,明明是夏季,烈日当头,他却穿了件白色的风衣,周身发着隐约的余晖,显得他温柔至极,然而当视线上移到他那双眼瞳时,又好像望见了幽幽寒冰,从眼角到眉梢都透着肃然冷漠。
来人和曲徵五官间虽有着相似之处,但气质却是和总是礼貌微笑着的曲徵大相径庭。
“你是?”盛呈峰微微皱眉,却又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我是曲律,叔叔。”他沉声开口,声音也似潺潺冷泉,空寂淡然。
“我知道你,你不是拍电影的吗?”邵美兰看着这个出挑的年轻人道:“不对,你姓曲...”
曲律颔首:“我是曲徵的弟弟。”
盛呈峰大惊失色,他没想到这个横空出世的最年轻的双料影帝竟然是出自曲家,但也没过多询问,毕竟娱乐圈也算是大半个资本圈,里面的弯弯绕绕,沾亲带故的多了,也没什么意外,立刻请曲律进门,将他领进了盛晏的房间。
盛晏此时仍在昏睡,点滴瓶内的药水徐徐滴落,不过他的面色却是依然痛苦,干裂的嘴唇微张,偶尔还会发出细微的呻I吟。
“曲律你看...”盛呈峰正想着跟曲律先介绍下情况,然而曲律却根本没看他,而是目不斜视地径直走到盛晏身旁。
曲律垂眸凝望了片刻,终于开口道:“水和棉签。”
邵美兰有些疑惑,她也不是没看过曲家做法,还真没见到有哪个大师会要棉签的,虽然奇怪,但还是动作迅速地找齐了曲律要的东西,尽数放到了曲律手中。
下一刻,曲律动了,只见他抽出一根棉签,蘸湿了水后,微微俯下身将湿润的棉签放到了盛晏干燥的嘴唇上,一点一点地滋润着开裂的唇角。
盛呈峰:........
邵美兰:........
大师就是贴心!
盛晏的嘴唇重新恢复血色后,曲律才将棉签扔至一旁,转过身面向盛呈峰二人:“能请您回避一下吗?”
盛呈峰和邵美兰都是懂规矩的人,知道这种事一般都会要旁人回避,马上应下闪身出去,还贴心的关紧了门。
待他们二人走后,房间内顿时变得落针可闻,曲律缓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光明冲散昏暗的那一刹那,他整张脸都浸在光亮下,漆黑的眼眸缓缓闭合,转瞬间又睁开,再睁开时他的瞳仁已经变成了浅淡的金色,此刻在日光下几近透明。
曲律微侧过头,视线落在昏睡的盛晏脸上,低声开口道:“出来。”
在阳光照不到的墙角处,似乎有浮影在细微的颤抖。
“我不想说第二次。”
随后,房间里似有点点荧光浮起,避开日光缓缓飘动到最黑暗的墙角处,它们闪烁着汇集凝聚,终于拼出了一个白色的人影。
那是一个瘦弱的男孩,面色青白,透着死人的颓败,眉宇间有着些许阴鸷。
这没什么稀奇,羁留在世的死人都是阴鸷的。
曲律根本没有回头看他,他的眼睛像是定在了盛晏脸上,一刻都不曾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