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美兰和盛呈峰皆是脸色一变,如释重负的笑意僵在脸上,有了几分愕然。
不对。
盛晏眼中的调笑也逐渐消失,转而侵染上了浓重的疑虑,他缓缓闭上眼,那个过分真实的梦再次浮现在他眼前。
似乎从他醒过来开始,有什么事情变的不一样了。
雨天,夜路,破碎扭曲的白影,还有长途跋涉的梦境,以及现在被包扎完毕的双脚。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盛晏已经是一片清明,他看向一言不发的盛呈峰直言道:“我撞客了吧。”
撞客,这个词一般出现在各种民俗小说里,意思是活人无意间撞见了死去的阴魂或是邪祟,撞后的症状多是昏迷高烧,胡言乱语,行动不受控等等,盛晏虽然没有什么信仰,但对这些灵异神怪的事情也还是敬畏的,只是他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荣幸地遇见这种事。
盛呈峰也不再隐瞒:“应该是,曲家来后,你才退烧。”
盛家跟曲家来往密切,请他们来也不奇怪,盛晏应道:“是徵哥来了吗?”
邵美兰将他额头洇湿的碎发拨至一旁:“是曲徵的弟弟,曲律。”
盛晏猛地咳了一声,瞪大眼睛道:“谁?”
“曲律。”邵美兰拍着他的背:“我也挺意外的,没想到曲律竟然是曲家的人,还是曲徵的弟弟。”
盛晏昨晚刚刚梦见曲律,本来就心潮澎湃,醒过来还听说是曲律做法把自己叫醒的,这个爆炸新闻当即在他脑袋里炸开了花,他从床上翻身爬起道:“他人呢?”
“走了啊。”
“那去哪了?”盛晏跳下床开始作势要换衣服:“你们怎么不留他一会儿?”
邵美兰抓着他的胳膊,生怕他撕裂伤口,怒道:“你蹄子还开着花呢,要干什么去啊?!”
说实话,脚底的确有点疼,但并不影响什么,盛晏现在满脑袋都是碎乱的谜团,急需一个人帮他捋顺,哪怕不能理清能听他说说话也好。
不过这都不是他迫切地要见曲律的理由,他就是单纯地想马上见到曲律。
想到这里,盛晏突然不再纠结了,他和曲律也算是旧相识,平日里虽然联系不多,但也称得上半个朋友,更何况自己还是在他的帮助下才捡回来一条小命,于情于理都是应该见一面的。
只是,曲律去哪里了呢?
盛晏掏出手机,开始在电话薄中搜索着曲律的名字。
他和曲律的相识是在两年前,当初他去片场探班游玩,无意间见到了树荫下的曲律,当时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惊为天人。
他一直觉得自己和信天翁长得就已经足够优秀了,但一见到曲律,他顿时觉得自己像个屁,于是他第一次厚着脸皮主动跟人搭讪,不过曲律话不多,多数都是盛晏自言自语,当下不觉得有什么,后来盛晏再次回想起那天的场景,顿时觉得有些扫兴,于是之后的几次偶遇,盛晏也就跟他保持个礼貌的距离了。
输入“曲律”,界面上却弹出来个“曲葫芦”,盛晏勾唇一笑,看来自己果真还是对曲律这个锯嘴葫芦一般的性格怀恨在心。
电话号码已经存了两年,今天却才第一次拨出去,等待接听的时候,盛晏无端地觉得有些紧张,他该跟曲律说什么呢?
“谢谢你。”还是“你为什么要发微博帮我?”
提示音响了很久,曲律都没有接通,盛晏屏息等候了半天,突然想起时间这么久曲律是不是已经换号码了。
正当盛晏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自己的鲁莽,想要挂断电话时,电话竟然被人接通了。
曲律没有说话,但盛晏却听到了他的呼吸声。
“曲律,我是盛晏。”盛晏的手倏然握紧,手心处竟然洇出了汗:“我...”
这是他们时隔两年后的第一次对话。
曲律还是没有说话,只有绵长细腻的呼吸透过听筒传来。
盛晏干脆心一横,不再废话,直截了当:“你在哪?”
曲律的呼吸声一滞,片刻后,他终于沉声开口,没有任何情绪:“会展中心。”
在得到答案后,盛宴的心里好像绽开了好几朵花,握紧电话喜上眉梢道:“在那里等我,我马上过去。”
全然没有考虑到时隔两年如此莽撞地联系曲律,还大言不惭地要人家等他,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挂断电话后,盛晏抓了一把头发,正想脱睡衣,又看见邵美兰和盛呈峰震惊的表情,于是他开始微笑着赶客:“我要换衣服了,一会出去一趟。”
邵美兰自然是不让:“你的脚还有伤!”
盛呈峰却是拍了拍邵美兰的肩,示意她放心,对盛晏沉声道:“去吧,注意伤口。”
盛呈峰和邵美兰的育儿方式是标准的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邵美兰虽然脾气火爆,但照顾孩子一直都是亲力亲为的,平时盛晏磕了碰了都少不了碎碎念,而每当邵美兰“过度关心”的时候,盛呈峰就会自然地跳出来打圆场给台阶,也算是他们父子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二十五年下来,盛晏早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