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他扣押了吴展坤,消息就不会传到京城来,看来他如今老了连带着脑子也不好使。”
胥阳犹豫道:“主子你不打算救刺史?”
“不着急,你们只需保他不死,并且让他知道是我在帮他就够了。”
“是。”
“对了,我听闻最近京城南边的矿场出了事,可为真?”
胥阳一愣,在脑海中细细回想,道:“属下倒是听人提过,不过未动扰京中,想来应是没什么大事。”
萧扬点点头,转个弯又道:“薛函还没传消息回来?”
薛函与胥阳皆是萧扬的贴身侍卫,只是自从萧扬去年回京后,薛函就一直领命在外办事。
胥阳道:“还未。”
萧扬笑笑,“看来这洪州怕是有什么洪水猛兽,连薛函这等高手都能绊住这么久。不过牵扯到地方官员和商贾势力,诚然麻烦些。”
胥阳问道:“可需要增派些人手?”
萧扬道:“不了,人多了容易打草惊蛇,他若是这点事都办不好,他也不用来见我了。”
此时远在洪州的薛函不由得打了个喷嚏,他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颈,目光如炬地望着不远处钱钟的府邸。
一旁的萧府影卫忍不住用胳膊肘戳了戳他,“薛兄,你说这钱钟老儿到底有什么宝贝,值得咱们世子这么费心费力?”
薛函默然不语,影卫只好讪讪退去。
他们在此已观察了好几月,钱钟从最开始挺着肥肚张扬过市,到如今闭门不出,其中定是有猫腻,估计这也是萧扬遣他们来的原因。
他们将最近与钱钟有过接触的人都查了个底朝天,虽然明面上察觉不出什么异常,但也都一律报给了萧扬,萧扬如今也还未叫他们归去,他们也只能守在洪州。
忽然一旁的影卫眼中迸发些激动的色彩,低声道:“薛兄,你看。”
薛函紧紧盯着钱宅后门处不知何时悄然到来的一行人,这几人皆着深色窄袖袍衫,脚步轻盈似为武人,进门前谨慎地环顾四周,犀利的目光暗示着这行人大有来路。
“去看看,”薛函抬脚从窗边一翻而下。
而当薛函的消息传回京城时,萧扬正负手立于李府的前厅,漠然地望着厅下跪了一地的众人,其中为首之人发须微白,略显慌乱的脸上一双眼睛正恶狠狠地盯着萧扬。
“你没有诏书,连口谕都没有,空口无凭就想抓我流放,我何罪之有?!我要告你只手遮天,罔顾皇威!”
萧扬闻言一笑,“李大人尽管去告,我萧靖平但凡有一丝好歹,我给你磕头谢罪。”
“你……”,这人赫然而怒,一句话也说不出。
“李大人是否参与粮食私贩一案我不清楚,但两年前你贿赂殿试考官、贪污寺庙修筑银钱等事怕是不假吧?”
萧扬话音刚落,这人面色惨白,嘴唇哆嗦,全然不似方才,“你……你怎会知晓这些?”
萧扬道:“穷途末路之徒问此又有什么意义呢?时候不早了,李大人该上路了。”
旋即便有官兵上前将人带走,妇孺的哭喊声令萧扬不由得眉头一皱,但终是没说什么。
胥阳上前低声道:“主子,薛函回信了?”
萧扬漫不经心道:“说了什么?”
胥阳犹豫须臾,萧扬便了然,“回去再说。”
今日他连抄三府,尽管铁案如山,但无诏书而擅自作为,必然会引来一阵声讨,但这种事层间迭出,他早已习惯他们对他的口诛笔伐。
或许是情况紧急,薛函此信写的极为简短潦草,萧扬摊开后便一览无余,只见“太子”二字跃然纸上。
萧扬心下一沉,“或许我早该猜到。”
萧扬在胥阳身前撂下信纸,胥阳一眼便瞧见上面的字眼,也是一怔。
“不过他们暴露了。”
胥阳一怔,虽心有惑,但见萧扬面色不悦,忙道:“薛函办事不利,还请主子责罚。”
萧扬摇摇头,“他们遇上了太子的人,能及时传回消息已是不错。”
毕竟太子身边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不过胥阳跟在萧扬身边多年,却一直不曾理解,太子为萧扬姑母的养子,退一万步讲说不上手足情深,却也不至如今的点头之交。此惑在他心底埋藏许久,他也曾问过一回,但萧扬只是波澜不惊地让他不会说话就少说话。
天色渐渐晦暗,残阳余晖从窗缝溜进房中,棠梨的树影摇曳,落在糊窗的桃花纸上,屋内也晦明交叠。
萧扬食指微缩,轻轻扣着檀木桌面,深思道:“也就是说如今他钱、粮皆有,那还差什么?”
“还差兵,”萧扬一语中的,“他在养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