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刺杀一事已过去八|九日,金吾卫依然一筹莫展,刺客仿佛人间蒸发般消失得干干净净,不留丝毫破绽。灵玉的通缉画像几乎贴满了全国,也没有半分消息。
是日,秦臻好不容易喘口气,疾步上了玉川楼,抓起萧扬面前的茶壶就往嘴里灌。
萧扬道:“……你别整得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秦臻抹了一把嘴,道:“我倒希望我现在转世投胎得了,省的在金吾卫里白费力气,我说这人也不至于长了翅膀飞了,怎么就抓不到呢。说吧,找我何事?”
萧扬不吭声,将手中的一封密信扔在桌上,又看了眼秦臻。
秦臻迟疑须臾,放下茶壶,翻开桌上的信,沉默间他的脸色却越来越青。
萧扬望着窗外,沉声道:“你不愿意我插手,我明白,可这件事着实太奇怪了。”
秦臻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道:“你……你居然这么快就查了边境?”
萧扬道:“也不算,我是直接跳过了关中五道,拜托仲渊遣精兵查了东部边境的出入人员。”
秦臻忙不迭道:“你是怎么想到查边境的,那裴将军那有查出什么吗?”
萧扬道:“如果查出了什么,我今天还有闲功夫得跟你在这?”
秦臻大失所望。
萧扬道:“我当时在想,既然人都已经逃走了,自然逃的越远越好,何况画像处处皆是,也没有谁有那个胆子敢窝藏朝廷重犯。”
秦臻道:“所以你想到刺客可能逃离大顺?”
萧扬抿了口茶,点点头,道:“准确来讲,是灵玉,而不是那晚的黑衣人。按船夫所言,当晚即刻离开的唯有灵玉一人,而那个黑衣人并未离开,反倒还去了仗院,应该是想查看卫方寒是否真的死了。”
“就像最初我们所猜测,灵玉是下毒之人,而黑衣人是接应她的。”
“没错,”萧扬赞同道,“不过有一点我觉得有些蹊跷,正常来讲一桩案子里涉及的尸体都是停在大理寺,交与仵作检验,而卫方寒身份特殊,便送入大明宫左金吾卫仗院,这人既然将灵玉送出城去,对于尸体的去向是不可知的,那他又是如何在短短半个时辰内摸清尸体的去向,并且还能在宵禁后潜入大明宫?”
“你是说有内鬼?”
萧扬轻轻摇了摇头,道:“这只是一种猜测,还有就是有人在现场看着尸体被运往仗院然后告诉黑衣人,不过我还有一种猜测,虽然这种猜测可能性很小……”
秦臻道:“你说。”
萧扬伸出两根手指,道:“送灵玉出城的人和潜入仗院的人是两个人。”
秦臻的手微微卷缩,事情似乎正朝着越来越复杂的局面发展。
萧扬见秦臻的脸色极差,宽慰道:“你也别想太多,没准是我疑心太重了,或许事情没有那么复杂,眼下你们只管照现在的线索查下去。”
“不,”秦臻垂眸,“你说的不无可能。就像方才你说灵玉可能逃去了东周,因为北境回纥近些年内乱严重,起义频发,阗安处于大顺偏东地区,能够在这么短时间逃出大顺,唯有东周。再者,黑衣人眼下一定还隐匿在阗安,可他在阗安做什么,是在准备进行下一步计划吗?”
萧扬面色也逐渐凝重,道:“仲渊的人在边境倒是查到几名与那个叫灵玉的姑娘模样、身形相似的人,还在审。若是真去往了东周,莫非还有人在东周接应她?”
“黑衣人在暗,我们在明,若真是如此那就麻烦了。”
两人对坐,久久沉默。
萧扬道:“总之,我能帮的就这些了,且不说人是否逃出大顺,就算人还在大顺境内,剩下的你也自个寻吧,免得程将军知道了又要参我一本。”
萧扬话里意在点到为止,因为濮州一事他还未查清楚,就算他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没那个能耐,而秦臻是个聪明人,他揣度着萧扬或许不想牵扯此事,但至于为何萧扬不愿过多查下去,他也不便多问。
秦臻叹了口气道:“多谢。”
萧扬一笑,“谢什么,你我这么多年的交情。”
秦臻沉默须臾,忍不住道:“上次……我说话重了些,你别往心里去。”
萧扬道:“放心,这二十多年你骂我的话还少了吗?”
秦臻:“……”
萧扬抢在秦臻发作前道:“我说如果,这件事真的查不出来呢?你得先想好以防万一……”
秦臻嗫嚅了片刻,道:“恐怕……不好收场啊。”
“灵玉既然是浣花楼出来的,跟浣花楼肯定脱不了干系,当初卖她的人伢子自然也逃不了。”
萧扬一番话有意无意在提醒着秦臻,他抬眸对上萧扬的目光,神情有些复杂,萧扬也看着他,一股别样的默契正蔓延开。
半晌,秦臻开口道:“好,我知道了。”
“对了,最近城中搜查得如何了?”
秦臻摇摇头,道:“我们按你上次所言,黑衣人约摸二十五以内,身长六尺有余,身形瘦削,城中有此者不是少数,可是既要身形又要武功,筛下来恐怕也没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