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端心中一沉,本想扭头就走,可想起叔父还在院中,他最终还是悬着一颗心迈向椒溪院。
“这是什么了?”江端低声询问了一名百姓。
“你不知道啊,就前些天卫家的人出事了,听打更的说,刺客好像往城东南方向来了,这不,金吾卫就来搜人了。”
江端沉思须臾,抬脚就往院中走去,可刚走几步就被门口的卫兵拦了下来。
“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入!”
江端闻声一笑,“我住在这,怎么就算闲杂人等了?”
那卫兵迟疑片刻,而就在这片刻中,江端已经大步流星踏入院中。
“等等,你还不能进去……”
江端刚穿过天井,就望见秦臻和萧扬正站在廊下,秦臻背对着江端正朝萧扬说着什么,而张仁怀默默坐在院中。
“我说,你不好好管你的北衙,跑来我这作甚?”
萧扬抄着手翩然一笑,道:“刚好路过,听闻你在此处抓人,也来凑个热闹。”
“你这到处凑热闹的习惯能不能改改……”
忽然,萧扬一偏头,将目光移向秦臻的后方,而秦臻见萧扬直接忽视他,生气道:“喂,你到底听没听我讲话?”
“哟,真巧啊,江常侍也在,”萧扬一副游手好闲的模样倚在柱子上朝江端道。
秦臻闻言转过身,正看见江端身后一名卫兵急急忙忙地跑来,焦灼道:“中郎……”
那卫兵话还未讲完,秦臻却一摆手,示意他退下。
“世子殿下,秦中郎,”江端微一俯身,以示礼貌,随后他又向张仁怀微微点头,示意他不必担心。
“江常侍,”秦臻随之回礼,“敢问常侍此番前来何事?”
“此处为我居所,我自然在此。”
秦臻“哦”了一声,又道:“那不知江常侍前日夜里可看到有黑衣人经过此地?”
江端摇摇头,“不曾。”
江端话音刚落,搜查完毕的卫兵凑到秦臻耳边说了几句,秦臻微微一点头,道:“此处并无异常,今日我等事急从权打扰到常侍,真是抱歉。”
江端道:“无妨,事关重大,秦中郎事出有因,我等当为体谅。”
秦臻拱手一揖,随后又用手肘捅了捅萧扬,示意他该走了。
而在两人的交谈过程中,不知萧扬出何原因,一直盯着江端看,江端只与秦臻讲话,虽敏锐感知到萧扬的目光,却仍装作不晓。
秦臻朝萧扬道:“看什么呢,走啊。”
“没什么,”萧扬笑道,“只是觉得江常侍这院子看起来很适合修身养性。”
江端客套道:“世子若喜欢,当可以随时来坐坐客。”
萧扬倒是毫不客气,道:“好啊,那就承蒙江常侍盛情邀请了。”
江端:“……”
他真的只是想同萧扬客套一下。
“回见,”萧扬临走时笑着拍了拍江端的左肩。
江端面色如常,只道:“世子与秦中郎慢走。”
江端察觉萧扬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了须臾,见他神色如常才收了回去。
江端嘴唇有些苍白,他平静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细细思来方才萧扬的动作与神情,他心便跳得厉害。
他与萧扬交过手,而常年习武之人对他人的身形、气息等的捕捉都是异常敏锐,萧扬方才拍的恰巧又是他受伤的肩膀,不知是他多想了,江端隐隐觉得萧扬在试探他。
这两年来他费尽心思,熬过皇帝暗卫的监视,躲过一招招明枪暗箭,如涓埃之微,如履薄冰,虽他无法手刃昔日仇人,但看着仇人痛苦地死去亦足矣。
他千虑一失,若是萧扬横插一脚,那他可真摊上个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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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庆宫。
一只雪白的狸奴正安静伏在皇后萧玉言的腿上,萧玉言闭目养神,岁月在她脸上刻下浅浅的痕迹,但依然面色红润,气质如菊,依稀看到她年轻时的国色天香。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狸奴,而狸奴甚是受用,轻微眯起了眼睛,又一副恹恹欲睡的模样。
此时,一名宫女掀开帘子,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来了。”
萧玉言闻言睁开眼,眸中并无多少情绪,道:“让他进来吧。”
宫女应下后又匆匆出门去。
不多时,元夏入门来,携着一股瑟瑟冷风,吹得殿中的炭火接连爆出几颗火星,在虚空中哔哩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