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成从刚才的跟闺女独处时的快乐悠闲,突然变得非常心力交瘁。
“闺女,不瞒你说,你母亲前几年说啥也要给我纳妾,要我生儿子。但是你爹我把你们三个养大已经很疲惫了。你闯起祸来都是二百万两,你义兄吃饭的时候我都怀疑我是不是养大象了,你妹妹……”
李檀突然好奇起来,阿璨这种说起来都是模范女儿也让人头疼吗?
“我妹妹咋了?爹,说下去啊!”
“你妹妹……我不想说了……”李守成愣愣地看向远方。
“爹你这样就太让人扫兴了,憋在心里多难受啊,给亲闺女讲讲嘛!”
“阿璨你别看她看不见,她鼻子灵啊,我一天去哪儿了干啥了,她提鼻子一闻就知道。这都不算啥,而且我说话她一听就知道哪句真哪句假。她就好像你母亲安插在我身边的细作一样。”
李檀这时候好像有点懂老爹的烦恼了,孩子多了确实闹心,而且个顶个身怀绝技。
“对,而且个顶个身怀绝技。”李檀不小心把心里话讲出来。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阿璨那是有真本事,败家跟吃饭多这不叫能耐!”李守成眼睛也眯成一条缝说道。
“怎么不叫能耐……”李檀小声嘀咕,突然她想起了什么,问道:“爹你说爷爷不会已经准备好家伙事儿等着我吧?”
李守成微微一笑,“现在知道怕了?”
“我怕啥,我就是想问问爷爷家的板子结实不,打坏了不用咱家赔吧?”
“哼,赔钱倒不至于,你爷爷有的是钱……但是你不怕这次木板子打坏了,下次打你换成铜板子?”
李檀一听,心凉了大半,驱马跑到李守成的前面,回头看着自己爹的脸质问道:“爹……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把爷爷得罪了,他才迁怒于我?我是李家的血脉吧?对我下死手?啊?”
“铜板子?给我一刀多干脆利索!”
“你奶生前信佛,不能在府里杀生。”
“我奶哈哈……”李檀不小心笑出了声,“爹我小时候你就给我讲,你小时候村儿里进了土匪,我奶嘴里一边念着‘阿弥陀佛’,手上一边砍瓜切菜,可没少杀生啊!”
李守成长叹一口气,回应道:“是啊,你奶奶也没享什么福,早早就走了。”
“爹你再给我讲讲那时候你们是怎么打土匪的。”
李守成回忆道:“我小时候我们村儿那都是好田,肥田,庄稼不咋料理就长得好,就经常有那些个土匪下山抢来。”
“什么山来着?”李檀问道。
“鸡爪子山呗。”
“为啥叫鸡爪子山啊?”
“你这孩子,好像我听说那窝土匪吧,总共没几个人,二当家的把大当家的熬死了才上位。之前抢了鸡,肉轮不着他吃,竟给他鸡爪子嗦咯。”
李守成说完,父女俩都仰头大笑,李檀嘲笑道:“这土匪也不厉害啊,二当家的连个鸡脖子都抢不着。”
“那大当家的咋死的?”
“说起来也不能怪别人,那个大当家的一看就吃的太好了,好家伙那胖的哟!啧啧!”李守成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腻。
“土匪喽喽在前面跑,他跑也跑不动,在后面追,追着追着就喘不上气儿,给累死了。临了那帮人走的时候连他们头头儿的尸首都不要了,村长都八十了追在后面喊‘你们落东西了!’,他们头也不回喊‘不要了!’”
“后来呢?”
“后来土匪把脸一抹,不认账了,大冬天数九寒冬下山,说要给他们老大报仇,于是就开始在村里洗劫,说要找他们老大的尸首。天地良心,他们老大尸首就在村儿外面埋着呢。”
“那后来你们是为啥上山跟土匪拼了?”
李守成的神情从刚才的兴致勃勃,变得有些失落,说道:“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他们抢粮食抢牲口都算了,他们这次还掳了孩子。要不是实在被逼的没办法了,谁会去跟一群亡命徒较劲。”
“我们本来想到山上好好跟那帮人讲理,结果我们其中一个小子从小就缺心眼,一不小心把山寨给点了。不动手不行了,但是真动手才发现不过尔尔!”
“何止不过尔尔,简直菜的跟鸡一样。”
“然后你们就着山寨里的骡子、马,把粮食都搬下山了?”
“诶呀,你是不知道,当时我骑着高头大马,回村儿的时候,你奶奶在村口看见了之后多高兴。我把你奶扶上马,牵着马往村儿里走,你奶这一路逢人就说,‘土匪让俺儿杀光了,孩子也救出来了,看这马,俺儿缴的!’”
“但是我后悔了……”李守成话锋一转。
李檀也知道,之后的故事就是爹带着奶奶,还有他们一起上山剿匪的小伙伴一起亡命天涯了。自己爹说的对,如果真的不是被逼到绝路,没有人不想过安生的日子。
“我应该骑在马上。”李守成继续说道。
“啊?”李檀一脑门子问号,“那奶奶……”
“我让你奶骑我脖子上,这样大老远乡亲们就能看见。”
李檀苦笑,“算了吧爹,你再把奶奶挂树上。”